“道门中人,以诚信为基,善信何必如此动怒?你父十九岁成婚,妻妾过十之数,府中却只有嫡子二人,且全在你父二十六岁之后出生,你可知为何?”
为何,什么为何,还能为何。
这话说的,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会思考了。
一个男人,娶了十个媳妇,六七年没有怀孕的,还能为何?自然的男的不行!
可是如果真的不行,那两个儿子是哪里来的?
一时间,整个场地纷纷扬扬,闹哄哄一片,全部都是在研究尹子越与他大哥是从哪里出来的事。
【他说父亲对他没感情,这不是当众自暴其短吗?不过和仙长说的倒是刚好对上了。】
【很显然,尹平是知道他们不是亲生的,所以才对他不行啊!】
【我现在就想知道他是哪来的?抱养来的还是借了谁的种?】
【你这么说我可来精神了,借种这种事,大户人家也会有的吗?】
【那总比别人知道他不能生强吧,你们说……嘿嘿……】
……
讨论的声音一浪一浪传到尹子越的耳中,让他一时之间头都是懵的。
巨大的羞耻感让他难以忍受,继而暴跳如雷。
“妖道!休要在此妖言惑众!”
尹子越再无法忍受,跳起来就要冲到台上去攻击风潇子。
然而这种情形左其星早就有所防范,自然不会让风潇子有危险。
要是真被打了,还怎么树立仙长形象!
所以尹子越一活动,便被隐在人群中的安保人员制服了。
别说是一个尹子越,便是身强力壮的汉子来一打,也休想碰到台上的风潇子半分!
人群骚乱了一瞬,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没激起半点水花的尹子越被按住,还不服气,挣扎着抬头叫道:“妖道,你辱我家门,我定与你不死不休!”
风潇子看着他挣扎的样子,叹了口气道:“贫道没有半分诳语,令尊少时沉迷酒色,伤了身子,是故无法孕有子嗣。”
这下,尹子越更怒了。竟然还说他君子端方的父亲沉迷酒色,这是什么半道出来的假道士!
“胡说!一派胡言!我父亲儒雅端正,京城人人皆知,岂是你这妖道可以诋毁的!”
风潇子正色道:“善信静观己身,汝固类尔父!”
这是说他自己沉迷酒色,就是像他父亲呢。
把尹子越气得面颊发红,恨不得头顶冒烟。
但在这样气怒的情况下,他突然抓住了风潇子说话的漏洞。
“妖道!你刚才还说我不是亲生的,现在又说我肖似父亲,你这前后矛盾的说词,完全无法自圆其说,一听便是假话!”
“非也,”风潇子道:“你生父便是你如今的三叔。”
话说到这,人群中发出一阵轰鸣,这消息也太过劲爆了,已经到了夸张的地步。
【我的天,鸿胪寺少卿家里竟是如此乱套,兄弟两……嘿嘿】
【让我算算,他爹是他三叔,那他应该管他爹叫二伯,所以侄子像伯父,的确没什么问题。】
【所以,刚才仙长第一句就是让他别问了,可他不听,非得与仙长对着干。这下好了,全京城都知道他是他三叔的儿子了。】
【这个事还需要验证吧……】
【有什么好验证的,就他爹二十六七才得了两个儿子,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仙长会不会是知道他们府中的情况啊,还有刚才的几个,就好像都知道家里的情形似的,不会是打听清楚了吧?】
【胡说什么呢?你竟敢质疑仙长!这几个上到公侯之家,下到普通百姓,仙长难不成是把整个京城所有人打探一遍?想也知道不可能的!】
……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尹子越只觉得羞愤欲死,想要起来打人又被制住,想要破口大骂又每次都被碾压。
就连他带的两个家丁,都被制住了。
他好气!
怒到尽头,尹子越血气上涌,再加上平素身子就弱,竟是一下子晕了过去!
守卫一看人都晕了,便让家丁把他带走了。
尹子越离场,但议论声又持续了许久。
这样的内宅私事,最能引发人们的好奇心。
霍景安看了全程,见人被抬走,朝着左其星笑道:“这人也是你指名要的,娘子这人选得极好。”
“倒不如说是尹平站队站得好。”
左其星对于官员人选,都是以端王一党优先,这个尹平,以后是个挡道的。
而对于霍景安来说,大师兄那里花边私事一大堆,若是再办一次法事,他还能再找十个出来。
又过了两个之后,第八个中签的,坐在内围靠后的位置,是个黑脸壮实的青年人。
他见自己中了,十分激动的站起来举起手,冲着涯道子挥了挥,然后看向风潇子,大声道:“仙长,我母亲年前出门时遇害,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凶手!还请仙长帮我!”
人群中已经有人认出了这个青年,他名为崔海,因为这大半年一直没有放弃查这个案子,京里住的许多人都认得他。
风潇子此番看了他颇长时间,随后又问了她母亲的生辰八字,右手大拇指在指节处点着,半晌之后道:“你外祖家本是一方富户,可惜到了你母亲这代,只得了你母亲这一个女儿。”
崔海点头,表示仙长算得很对。
“你母亲二十方才成婚,招赘了一个老实的落魄书生,便是你父亲。”
听到这句,崔海眉头皱起,有些犹豫,因为他从不知道自己父亲曾是个落魄书生。
风潇子也没管他的表情,继续道:“招赘三年后,你外祖父病逝,之后你父母举家搬到了上京。”
他点头,这他倒是知道,父亲说他们之前住在博城,生了他之后才来到上京定居。
“你父亲有一个比你大三岁的儿子。”
风潇子一句话,令在场的人齐齐发出“啊”的一声。
黑脸青年不可思议的看向风潇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觉得不对又将手放下,口中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
人群中响起阵阵议论声,似乎只这一句话,好些人便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会不会是吃绝户?】
【不能吧,如今他母亲一死,这个家不全是他父亲的了?】
【所以说啊,还是得生儿子,再大的家业,没个儿子,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别人,许是还得不到善终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