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武洪囤地,是为了积攒钱粮,那么梁山就算是一块自留地。
要说阳谷县和郓城县的故事多,其实还有一样多,那就是水多。
而且水也很大。
隋炀帝开凿的京杭大运河就在两个县穿过,另一侧是黄河,而这一侧则是水泊梁山。
都为大运河提供了巨大的水量。
现在水军大将都上了梁山,不把梁山打造成水军基地,那简直就是有点暴殄天物了。
当然,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武洪在段景住的陪同下,走访了黑风山的住宅区,不但送了粮油等生活物资,还表达了亲切的问候。
黑风山的居民也是喜气洋洋,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大爷,喜迎村长的到来,还说在这里生活,是从没想过的好日子。
最后大家一起包饺砸,到处是热气腾腾,一派喜气祥和。
武洪村长最后明确表示:“各位如果有家人朋友,也可接过来生活,除了会分给开荒地之外,还会额外租借给牛犁种子等等。”
最后皆可折价以粮食抵还。
段景住是个闲不住的,整日就拿着本本到处溜达记账。
陆彬看了看山下的下马桥村,又打量着吃完角子休息的农户,最后目光落在了武洪的脸上。
他斟酌了一下,决定委婉一点的问:“哥哥,你不会是想造反吧?”
武洪摇了摇头:“其实朕只是普通人,只想让更多人活的像个人而已。”
“……”
陆彬顿时就愣住了。
继而露出了笑容,紧接着是捂着脑袋的大笑,旋即调头就跑,一边跑一边笑,看方向应该是去了他给何道光修建的墓地。
武洪才忍住没追上去,跳起来一脚踹在他后膝盖上。
“不会是刺激坏了神经吧?”
武洪摇了摇头,那厮狂奔的架势,颇有火影里双手背后的中二少年影子。
……
王婆终究还是被行刑了。
她被绑在木驴车上,沿途游街,时不时便有烂菜叶子抛过来,甚至还有腌臭的鸡蛋。
“谁扔的石头?不许扔石头!”
衙役赶紧呵斥,这要是没到刑场人就死了,他们的责任可就大了。
“嘿,看那老猪狗,还知道咧嘴,看来是真疼了。”
“废话,那可是木驴,干拉啊。”
“咝,你们说她会不会上瘾?”
“人都要死了,你还说这个?赶紧打几下,不然打不到了。”
“……”
沿途围观群众的话语,王婆都能听到,但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除了偶尔撕裂般的痛,能令她感觉到,整个人都已趋于麻木。
只是脑海之中,还有一丢丢幻想,那个狗日的至少能来送他一程。
甚至就连往日的藏钱地点都忘记了,脑中停留在一个画面。 她同时在想,那一日,如果她拒绝了,会是什么样?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更没有容错率。
……
“街上怎地如此热闹?”
一架马车开进了阳谷县,窗帘的缝隙里,能看到人影绰绰,负责传旨的太监冯益,表情有些不悦。
他从汴京出来,沿途到了阳谷县,好几百里地,他七拐八绕进了十几个衙门,才发现自己来晚了。
那些衙门都已经被人薅了两遍羊毛,别说本地富户,就连主官都被薅秃了。
一打听才知道,好家伙,先是蔡九接着又是蔡五,他们都是蔡京的儿子,捞钱都能捞出花样来。
直到此刻,冯益才知道自己被针对了。
可派他出来的李彦可不管那些,固定的孝敬必须要给。
冯益一想到自己苦哈哈地来趟差事,没赚到钱,回去之后还要自掏腰包补足孝敬钱,他的心情就愈发不好了。
“命运多舛呐。”
冯益哀叹一声,就连跟来的八个禁军都没精打采的。
有人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今日有大刑可观。
“晦气!”
冯益哼了一声:“直接去县衙,赶紧办完差事,好去郓城县那边看看,总不能一个子儿都捞不着啊。”
知县一听来了圣旨,立马开始洗手洗脸,摆上桌案焚香,才敢请皇帝行人进来。
“啪!”
知县也快六十岁了,有些蹒跚地跪好,双手去接圣旨。
“这圣旨你接不了,是征辟武洪的,只有他能接。”
冯益一昂头,将圣旨放在桌案上,老神在在地经过知县身旁,坐在了主位上。
他当然可以早说,但没接到孝敬钱,也就没必要早说。
知县愣了愣,才扶着桌案起身,微微拱手:“还请行人去宾馆歇息,本官这便派人去寻武洪前来接旨。””
见知县真不掏钱,冯益轻哼一声,王丁在那边等着,等皇帝行人过来好带路。
知县还真不差这个钱,现在多的不敢说,两大车财物已经准备好了,但他看不惯宦官的做派。
尤其是还戏耍了他。
当然,主要是因为他在东京有家眷亲属,送钱回去,那边可以直接帮忙跑官。
这两大车财物,知县攒了一辈子,但蔡九下来一趟就带回去四大车。
知县毕竟是地道的东京人,跑官也只是想回京,不想客死异乡。
“这里都是他娘的死人,穷鬼,老子这一趟亏大了!”
冯益喝了口散茶,“噗!这尼玛是人喝的吗?”
“这已是最好的茶。”
驿馆的馆长无奈地回应。
“算了算了。”
冯益还是在沿途敲诈了几团茶,算是为数不多的收获,不舍得开启,就喝免费的算了。
“北地不太平,京东西两路始终供应北地,百姓没钱,所谓富户也就是相对而言。”
禁军的虞侯也颇为无奈。
“那跟俺有什么关系,俺又没贪墨军粮。”
冯益一抖袖管,说道:“眼下唯一的机会,便是那被征辟的武洪,名下还有几百亩地的,若是再拿不到孝敬,那圣旨可就没那么好接的了。”
“这不好吧?”
禁军虞侯朝南拱了拱手:“这毕竟是官家的旨意,若是耽搁了,恐怕官家会不高兴。”
“无非晚几天而已,再说官家在东京城里,他哪知道路途坎坷?”
冯益咧嘴一笑,随即道:“徐宁,这回可说好了,孝敬不到手,不给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