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火?!”
撒离喝顿时左右观察,没发现火油,便想到是那推车上的长管炮。
但他依靠车阵,又有车沿车轮加上盾牌这样厚度,根本不担心。
他们自己把车阵炸了才好。
突合速将自己藏的很好,果然听到一阵炸响,他耳朵都开始轰鸣起来。
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没见到丝毫伤痕,便挥动战斧去砸铁钩锁链,他砸了两下,忽然注意到似乎只有他自己在干活,不禁转头。
却只见亲随倒下了上百号,伤者更多,第一批冲过来的基本上没了。
突合速这时才发现,那大和尚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他自己,而是更多的兵。
可是!
那东西四太子研究了很久,才造出几门,还打不了多远,怎么人家这东西就如此威力?
那可是几百号女真精锐啊!
连一箭都没射出,就这么直接减员了啊?!
突合速当即尿了出来。
事实上,这种排子枪,也可以叫排子炮,是专门用来打远距离散铅弹的。
即便到了后世,洞庭湖大开发,还有人将排子枪安放在船上,人趴在船上小心划过去,等距离到了之后点火,然后忽然大喊惊吓水鸭子之类的水禽,一排枪响过后,往往就是多了几百斤肉食。
这不是夸张,而是真实的案例。
何况此刻十架排子枪都按照车阵调整了高度,一根枪管里就添加了百颗铅弹,以及掐断的铁丝。
突合速倒也真的威猛,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连续两斧头砍断了铁链,将车阵硬生生扯开一道缝隙。
“填装枪药,弓弩射击。”
鲁智深继续下令,然后竖起右掌:“阿弥陀佛......”
“入你娘!”
突合速暴叫起来,对方那种有条不紊的架势,深深地刺激到了他。
反手又是两斧头,将另一侧铁链砍的火星迸射,断裂开来,他便将盾牌斧头摆上木车,推起高大的木车冲锋起来。
当即,一百多金兵随之狂奔,发出金人独有的怪叫,冲进了车阵之中。
“大和尚!老子要你的命!”
随着突合速“啊——”的一声嘶吼,连盾牌也不要了,抓起战斧就朝不过两三丈距离的鲁智深冲了过去。
“这位施主,贫僧除了懂佛法之外,也略微懂一些拳脚。”
鲁智深一抓水磨禅杖,身形一旋,周遭顿时风起,铲头“呜”地一声拍向了突合速。
“来得好!开呀!”
突合速表情狰狞且兴奋,裤子水淋淋都毫不在意,双手抓着战斧朝铲头猛然砸去。
“当!”
二兵交击,顿时爆出一团火花,兵器炸响,
鲁智深当即后退一步,也是微微诧异。
突合速连续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影,却又狞笑一声:“痛快!痛快啊!仗就该这么打,你们明国搞什么火器,不讲武德!来来来,再来再来!”
自从上次脚面被岳飞一箭洞穿之后,突合速就没这么痛快过了,甚至不管亲随如何,只是腰身一晃,再次抡起战斧劈砍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两件兵器再次撞击。
炸响之后。
突合速仿佛见了鬼一样怪叫一声。
“啊!”
突合速双手虎口崩开,血箭彪射,居然再也抓不住战斧,沉重落地之后仍在颤鸣。
“万户当心!”
一个亲随大叫一声,猛然朝鲁智深飞扑过去,却被扁铲拍的倒飞三丈。
突合速双手颤抖,再看脸色都没丝毫变化的鲁智深,他才终于明白为何自己躲在车轮那里都没人管。
搞了半天,这大和尚是个真正的高手!
“上上上,不能让车阵再合起来!”
突合速一边大喊,一边朝后退去。
而能力拔垂杨柳的鲁智深,抓住那木车抡了两圈,一松手,硕大木车便划出一道弧线,砸在了车阵的空缺处。
连带三个金兵都给砸的在车轮下吐血。
突合速心头一跳,惊愕的头盔都掉了,露出光溜溜的头顶,以及那一根拇指粗细的金钱鼠尾。
突然间,风声大作。
突合速愕然回头,就见那大和尚整个人化作一道旋风,随他冲进来的一百多人,就像飓风中的落叶,一瞬间就被席卷开来,血肉横飞。
“接着!”
鲁智深的疯魔杖法在达到一个加速之后,便猛然朝突合速扔了过去。
“嗡嗡...嗖嗖——”
那盘旋翻转的禅杖,让突合速感受到了危机,情急之下,看到木车上盾牌还在,当即双手抓起,朝那禅杖顶了过去。
“砰!哗啦!”
蒙了两层牛皮的硬木大盾当即崩碎,禅杖毫不犹豫地横扫贯穿了突合速的胸膛,又撕裂开来。
鲁智深如影随形,一把抓住禅杖,却是看都没看突合速一眼,便拔下禅杖,铲头直接断其脖颈,将还眨着眼睛的人头往后一扔:“记账!”
“得令!金国万户完颜突合速人头一颗......”
几个战阵的伙兵们当即异口同声,仰天大喊。
组织拐子马的韩常,听到明兵的喊声,顿时神色一变。
“谣言!这是造谣!”
他反应很快,顿时叫来亲兵:“律诗罕,快去警告,谁敢擅自退走,格杀勿论,连坐上京家眷!”
“喏!”
律诗罕警告去了。
韩常却还是心头慌乱,突合速带了五个猛安、五十个谋克过来,这些人真的会甘心在军纪下被砍头吗?
就在昨晚四太子还砍了七八十号人的。
若成建制的成了逃兵,那天韩常也得跟着吃瓜捞。
“韩将军,突合速真的死了吗?”
完颜撒离喝策马奔来。
韩常看了对方一眼,不得不点头。
“突合速可是大金步战第一,怎么就这么死了?”
撒离喝眼眶泛红,他跟突合速都是在阿骨打行军帐中长大的,感情很深。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韩常顾不得玉面郎君变成啼哭郎君,面色凝重说道:“撒离喝万户,若拢不住突合速的部将,逃兵一旦形成便会造成溃散,明军若衔尾追杀,甚至可能倒卷进大营,四太子都可能危险了!”
“你说怎么办?”
撒离喝用袖口的绸布擦着眼睛。
“拐子马已经成型了,此前是为冲锋而准备的。”
韩常道:“现在只有从两翼兜住突合速的部将,稳步撤退才行。”
“那就听韩将军的。”
撒离喝没了主意,也担心吃瓜捞。
“那就请撒离喝万户回到自己的阵营,稳住军心。”
韩常见撒离喝跟粘糕似的赖着不走,只能赶人。
“韩常将军若有门路,能买回突合速的尸首,俺花多少金子都愿意。”
撒离喝调转马头之际,还忍不住说道。
“本将军是北方汉人,跟南方汉人没关系!”
韩常不得不再次拿出态度,赶走撒离喝,同时对亲随下达了军令。
历史上第一次女真轻骑朝女真重骑冲锋,就这么吊诡地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