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姐买了两份糖缠,并让糕点店的伙计打包好,先把一份给了那男子,又把剩下的一份给了我。
我把我的那份沉甸甸的糖缠拿在手上,又看着那男子手中的糖缠,倒不是我全想要过来,而是我不确定什么时候可以吃。
于是我又看了看自己手里捧着的糖缠,又看了看芸姐。
“别瞅啦,你打开吃就行。”芸姐又从我手里拿过了装糖缠的纸包,帮我把纸包打开,又放回了我的手里。
我又看了看旁边的男子,他笑着看着打开纸包的芸姐,似乎不介意我吃糖缠。
待到芸姐将打开的纸包又放回我手上时,那男子也打开了糖缠的纸包,递给了芸姐。
芸姐从纸包里挑了一块,掩着嘴巴塞了进去。
但是我一只手拿纸包,一只手拿糖块,并没有多余的手掩住嘴了。
所幸那男子和芸姐都没看着我,我也赶紧把糖缠塞进了嘴里。
没人看见,那我也算掩着嘴巴吃的。
只是吃进去的时候我才发现糖缠的块头好像对我的嘴巴来说有些太大了,都怪我看这个东西香香甜甜的,忍不住了。
好甜!我好想喊出来,但是嘴里已经全都是糖缠了,糖缠还四四方方的,把我嘴巴两边都顶起来了。
芸姐估计是把糖缠吃到了嘴里,才想起来了要招呼我吃。
我这么猜的原因是因为我刚来烟月楼的时候和烟月楼的好几个杂役一起吃饭,芸姐特别嘱咐一个杂役要招呼我吃饭,说我是新来的不太敢下筷子。
芸姐是知道我在这个新的地方不太习惯,就像我刚刚也不太敢下嘴。
芸姐转过了头看过来时,马上又掩住了嘴。
不过不是她又吃了一口糖缠,而是看到了我塞的鼓鼓囊囊的嘴巴和无辜的大眼睛——这是芸姐后来告诉我的。
我就看着芸姐的笑得花枝乱颤。
那男子看了我一眼,就又看回了笑着的芸姐,然后他也笑了。
他笑得和芸姐还不一样,是那种很放松的笑,不像芸姐笑得那么用力。
大家都笑着,我也很开心我能逗得大家都开心,我努力的控制着被糖缠顶住的嘴角也跟着一起笑,却不曾想到把芸姐逗的更开心了。
这时候我才发现芸姐手里的糖缠只是被咬掉了一小块。
......
有点丢人。
不过我们没多作停留,芸姐和那男子又走在了前面,我们继续逛着灯会。
只不过那男子手里的那一包糖缠到了我的手里,他让我带回去吃。
要不是芸姐之前那么紧张,又或是芸姐教过我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的话,我一定会认为他是个大好人。
可是他说爹爹的事情时,倒也是很认真,一副要帮我找爹爹或者替我报仇的样子。
如果他真能做到的话,像芸姐一样留在烟月楼感觉也会很好吧,不知道为什么芸姐那么不想让我这样。
不过爹爹还活着的话,我留在烟月楼就不好了,也不能说不好,只是爹爹应该会不高兴,但这样我也能养活爹爹了。
......
爹爹,你在哪里呀?
......
这么想着,嘴里的甜味都散了,好像没那么甜了。
不多时夜晚的帷幕缓缓降下,天色逐渐暗淡,宁静而深沉,长安街边的灯却一个又一个亮了起来,配上摆出各式各样的东西的坊间,三三两两的行人也涌入了街道,一时间热闹非凡,耳边不时传来悠扬的古筝声与欢快的锣鼓声,难掩灯会中的喜庆与欢乐。
我突然感觉好寂寞,我好希望我们全家都可以来长安看灯会,我跟他们分享着我手里的好吃的,让他们也尝尝糖缠的味道,听他们说说笑笑。
我努力的仰着脸眨眼,试图化解眼睛中的湿润,但又不敢仰的太高,因为我不想引起前面两人的注意。
哭出来就太破坏芸姐他们的气氛了。
难过的有我一个就好了,芸姐难得能在这种日子歇息一天。
我又拿起了纸包的一块糖缠吃了起来,让自己不去想以前的事情。
这次我吃的没之前那么快,而是拿在手里一点一点的咬着吃,边吃边跟着芸姐他们。
......
正当我跟着芸姐他们,我突然发现前面的路边有一个小乞丐。
约莫六七岁大小,旁边却没有其他人,只是安静的在那里站着,捧着一个破碗。
“姐姐,行行好吧。”他习惯性的叫住了我,就像叫其他路过的任何人一样。
但他看的不是我,而是我手中的糖缠,他这么盯着,直到又过去了三两个人。
他都没再说出一句“行行好”。
我看出来了,他是馋糖缠了。
我看走在前面的芸姐没注意到这里,我就走到了那个小乞丐的面前。
把我正在吃的糖缠放到一边,打算从纸包里找一个最大的糖缠给这个小乞丐,只是数息的时间,我找出了那块最大的糖缠递给了那个小乞丐。
那小乞丐满怀期待的看着我递过去的糖缠,正要接过去时。
“穗!”听起来特别冷的一声叫喊吓了我一哆嗦,那糖缠掉到了地上。
但那小乞丐倒没多管,直接从地上捡了起来,攥到了手里。
“我昨天怎么跟你讲的!”芸姐走了过来,依旧是冷冷的问着我。
我低着头,想着昨天芸姐说什么。
好在天天芸姐都问我她前几天教我了什么,我很快就想起来了。
“芸姐讲的是,不要跟无关的人牵扯太多。”我不敢看芸姐,印象里芸姐很少这么说话,我有点害怕。
那男子也走到了芸姐旁边,大概是在盯着我看。
完了,闹大了,估计烟月楼不能惹的两个人都被我惹了。
但是我还是偷偷的往上面瞟,看看芸姐什么脸色。
好像没有很生气。
“芸,这件事怪我,可能你之前看见的乞丐和普通乞丐差的有些大了。”令我万万没想到是,这男子先跟芸姐道歉了。
啊?他为什么道歉?怪他什么?我立刻又在芸姐教我的东西里翻找着。
芸姐之前说过:“每个人说的话都有他的意思,你觉得最不合理的话里藏着最真的人;
不要不管那些听不懂的话,你只是记下来,过几天就可能了解那些话中的很多。”
按照这些,应该是他和芸姐之间有什么我不知道事情。
“她也只是看见了她自己看到的,就是个普通的小乞丐。”那男子又补充着。
听这男子的意思,好像是芸姐不喜欢乞丐,有乞丐之前害过芸姐?
这样倒是可以解释的通,不过都是猜的。
“你别跟我扯这些道理,我又没怪你。”芸姐瞪了我一眼,又看着那男子的眼睛,接着背过身去了继续向前走着,我也只好跟了上去。
怎么这些大人变脸这么快,一会儿开心一会儿生气的,说话又不清楚......
好在芸姐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会这样。
......
看到良哭心痛,大概是我看见过哭着的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