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劳斯莱斯平稳的驶在路上。
车内。
气氛沉闷，池晋没说话，他闭着眼睛似是在闭目养神。
男人眉骨高挺，冷硬的脸上透着一股冷峻。
他哪怕闭着眼，江易安都能感受到自家老板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压迫感。
他这几天连轴转，为了顾氏融资的事，他几乎没怎么合眼。
商场如战场，分秒都是机会，只要你稍微分神，转瞬即逝都有可能失去入场的资格。
他深知这一点，所以丝毫不敢懈怠。
还有半个小时开会，他发现有一份合同落在了家里，池晋没让江易安回来拿，而是自己亲自回来取。
本来那半个小时应该是他的午饭时间。
可他拿来做取文件这样的小事，他亲自做，无非就是想她了。
池晋太久没见到她了，他想她，他也知道小姑娘应该还在生自己的气。
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很快就能解决好了。
可是一到家，没见她，倒是家里客厅坐着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自称是他太太请来的离婚律师。
离婚，他倒是没料想到她动作那么快。
也是，她向来这样，处理感情上的事的时候丝毫不会拖泥带水。
池晋又想起在冈仁波齐雪山下芝热寺的雪地里。
她红着眼睛，拿着小脑袋撞着他说。
“池晋，你再也不是我的大哥哥了，你也是一个会随时随地消失的大哥哥。”
那句，你也是一个会随时随地消失的大哥哥回响在男人的脑海里。
他是不是错了，他们的婚姻本来就是他的步步紧逼。
如果她对于离婚真的态度坚决的话，他会愿意放手吗？
池晋第一次觉得慌乱，他刚才走那么快，就是怕她开口让他签字。
他看那个律师的意思是离婚协议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他签字了。
“老板，你为什么不跟太太说，你明明很爱她。你做的这一切明明是为了帮助顾家，你把两个工业园都拱手让了出去，才让顾氏集团把第一轮融资谈下来。”
旁边的江易安很着急，看着自家老板眉头紧锁的样子。
他急得团团转。
他老大做了那么多，为了方案昏天暗地没日没夜的加班。
两天里连续好几场酒局，老板那么能喝的人，都在厕所里吐了好几回。
即使这样，他也只是让江易安给他买来解酒药，吃了药，转头又回到酒桌上。
池晋没说话，双目紧闭。
——
锦绣园。
顾时染跟舒涵之还有陈律师三个人面面相觑。
顾时染声音冷漠得要杀人：“陈律，她才是你的舒小姐。”
陈律师没说话，脸上挂着笑，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舒涵之靠过来，搂住顾时染的手臂晃了晃。
“亲爱的，你别生气了，那陈律师也不是故意的。”
陈律师疯狂的跟着点点头。
顾时染一个眼神瞪过去，陈律师马上不敢动了。
顾时染：“涵涵，你找的律师真的靠谱吗？”
陈律师听到这话，马上接过话。
“顾小姐，您放心，我们律所的律师都是最专业的律师团队…”
顾时染：“………”
“闭嘴。”
陈律师不敢再开口说话。
还敢说，离婚对象都搞错了，还敢说，顾时染准备上去挠人了。
舒涵之赶忙把人拉住。
“小染，忍住，忍住。”
“你听我说，你现在就应该立刻马上去公司找池晋，跟他解释清楚。这才是最重要的。”
坐在一旁的陈律缩着脖子，跟着轻轻的点点头。
顾时染觉得舒涵之说的有道理，赶忙上了楼换衣服。
急匆匆的出了门。
——
会议室里，最后一个方案敲定，大屏幕上，顾氏的股票市值有所回升，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池晋脸上看不出喜怒，说了句“大家辛苦了，散会。”
就出了会议室，大家看着自家总裁有些落寞的背影，都面面相觑。
怎么麻烦解决了，老板反倒不开心了。
入了秋，夜晚来得格外快。
池晋开完会回来之后一直待在办公室里，没出来，按照往常，他六点钟就应该回家的。
江易安看着墙上的时钟，已经快七点钟了。
江易安敲了敲总裁办公室门，里面的人没说话，他大着胆子推开门进去。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一身黑色衬衫，双手插在黑色的西装裤口袋里。
江易安看到男人桌上的餐食原封不动的放在那，他送过来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老板，顾氏那边没什么大问题了，要不您先回去休息吧。”
“江特助，你先回去吧。”
“老板，要不你跟太太说清楚吧，没有什么事情是说不清楚的。”
回应江易安的是一阵沉默。
男人深邃的黑眸看着楼下从车上下来的女孩，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
是…亲自来催他签离婚协议了吗？
她竟然不舍得跟他闹一下再离婚，那么果断，果断到他有些猝不及防。
他本来以为只要他不回去，那就可以再拖一拖，但是她现在竟然亲自找到了公司，那么急不可耐。
池晋想到这，心中酸涩、发疼。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里，渗出血，他都没发觉。
池晋想着慢慢来，反正时间那么长，他足以用大半辈子，告诉她，他爱她。
他觉得不着急。
他怕他的爱太厚重，会把她吓跑。
他总觉得爱自私又卑劣，是他把她逼上了高台，让她不得不和他结婚。
“行了，这些事不要跟太太说，也不要让她知道，你帮太太…”
池晋顿了顿，垂下头来，侧脸轮廓冷硬清晰，深邃的眉眼透着失落。
平日里身形总是挺拔的男人此刻站在巨大落地窗前倒是透露着几分落寞。
他想了想，她已经说了要离婚，他尊重她所有的想法。他改口，继续说道。
“你让祁律师重新拟一份合同吧。”
拟什么拟，两个犟种，江易安叹气。
旁观者清，江易安不管了，他要下班了，他累了。
他给池晋带上门，他觉得老板得冷静一下，现在他和太太都不够冷静。
江易安在秘书室收拾东西，就看见顾时染从电梯口急匆匆的跑过来，还喘着气，看样子应该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太太来哄他家老板了。
“江特助，你们老板还在公司吗？”
江易安指了指总裁办公室。
“老板在里面。”
“谢谢。”
顾时染道完谢，拧开门，进去了，她从里面把门带上。
顾时染靠在门后，还微微喘着气，她盯着男人的背影看，还好他在这里。
“池晋！你是笨蛋吗！”
池晋听到她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诧异，仿佛早就知道她会来。
他转过身来，低垂着眼，沉沉的看着她，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