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氏鼓励孟映棠。
她甚至还暗示,徐渡野从来没有过女人,让她抓住机会。
孟映棠不辨真假,也不敢多想。
那条裙子,也是有贼心没贼胆,不敢穿。
今日听徐渡野过问她的衣裳,孟映棠不由想起那条裙子。
——原来,徐渡野也会看她穿戴什么,那以后她多注意些。
晚上吃过饭,外面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徐渡野帮忙收拾完碗筷,就见孟映棠站在门口,和周贺一起仰着头,看外面邻居放的烟花。
两人都是一脸兴奋。
徐渡野没有做声。
周贺是孩子,熬不住,不到子时就睡了。
徐渡野把他送回隔壁。
明氏是从来不肯守夜的,也已经早早回屋睡了。
所以便只剩下徐渡野和孟映棠围着炉子而坐。
气氛陡然变得暧昧起来。
孟映棠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不敢说话。
偏偏徐渡野也不做声,一时之间,屋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孟映棠壮着胆子,偷偷抬起眼帘看徐渡野,却一下子撞进他幽深的眼眸里。
孟映棠顿时慌乱。
好在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家小孩耐不住性子,又开始放起了鞭炮。
她连忙道:“又开始了,不知道有没有烟花……”
“想看烟花?”徐渡野声音喑哑深沉。
“嗯。”孟映棠胡乱点头。
“回屋穿上大衣裳,我带你去屋顶看。”
去屋顶?
孟映棠还没反应过来,徐渡野已经催促她了:“快去,就是西边那一块平台上。”
“哦,好。”
孟映棠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西厢房和正房之间,确实有一小块平台,不过她从来没有上去过。
那么高,怎么上去呢?
而且只有他们两个人……
过了约莫一刻钟,孟映棠才在徐渡野的催促下出来,外面披上了厚厚的白色狐裘,戴上了风帽,显得她的巴掌小脸更加精致。
徐渡野被惊艳了一下,嘴上却嫌弃,“磨蹭,走吧。”
他已经架好了梯子,也在平台上挂上了灯笼。
大红灯笼映着雪,分外好看。
孟映棠动作灵巧地就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徐渡野紧随其后。
“不害怕?”他问。
孟映棠呼吸着高处的新鲜空气,看着远处炸开的烟花,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冻得,脸色红扑扑的,“不害怕,我小时候经常爬树去摘榆钱,采槐花……”
徐渡野嘴角噙笑,“倒是小看你了。”
看来是他想多了。
原本以为她会吓得花枝乱颤,原本以为她会衣衫单薄,一会儿就被冻透了……
“阿嚏——”徐渡野自己打了个喷嚏。
娘的!
“徐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看你的烟花。”徐渡野揉了揉鼻子。
说话间,他往她身侧挪了挪,两个人的衣裳挨上了。
孟映棠心如擂鼓,脸也烧了起来,心里暗自庆幸这是晚上,看不清神色。
她心里想,难道徐大哥这是……要亲近她?
这种想法,让她心里越发如小鹿乱撞一般。
应该是吧,否则他怎么会主动提出来带她看烟花?
她一动也不敢动。
徐渡野见她没有往后退,壮着胆子,若无其事地伸手揽住她的腰,“别乱动,黑咕隆咚地,别掉下去。”
孟映棠感受到他有力的手掌,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不傻。
徐渡野现在这般,是对她有兴趣。
她心里想,她是极愿意的。
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介意她的过去。
还有,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人。
所以她犹豫了片刻,抬起手,搭在他宽大的手掌上。
徐渡野感受到她的回应,只觉全身的血都涌动起来,翻涌着叫嚣着,恨不能立刻把脑海中翻来覆去想过无数次的事情立刻做了。
他伸手解开氅衣的带子,宽大的黑色氅衣落地,铺在厚厚的雪上。
徐渡野把孟映棠压了下去……
四目相对,他呼吸粗重,目光亮得吓人,声音粗哑,喉结上下滚动:“你,愿意?”
孟映棠水眸慌乱一片,如同猛兽口中的无辜小兽,答不上来。
徐渡野深吸一口气。
罢了,到底是他操之过急。
他刚要翻身下去,用雪来冷却一下身体,却忽然被一双手勾住了脖子。
草!
徐渡野只觉所有血液都往那一处涌去。
孟映棠羞得闭上了眼睛不敢看他。
徐渡野却沉声命令:“睁开眼睛看着我,告诉我,你愿意!”
孟映棠睫羽不住地颤抖,却没有听话地睁开眼睛,咬着朱唇不肯开口。
她怎么能说得出口?
“那我走了。”
“我……”孟映棠羞臊得快要燃烧起来,半晌后才颤抖着声音道,“徐大哥,你,你把我当成什么?”
是妻子?
还是意乱情迷之下想要春风一度?
其实不管是哪种,她大概都不会拒绝——她那么喜欢她,对他也无以为报。
但是如果是后者的话,她想和他说,她不做妾。
日后他娶妻,她是要走的。
可是这话在徐渡野听来却像是质问,让他瞬时从沸水滚烫变成了坠入冰窖。
他滚到一旁,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他只顾着自己享受,却没想过,她是二嫁,会格外敏感。
恐怕这会儿她已经觉得,他轻贱她,随意玩弄于她。
“徐大哥,我,我没有不愿意。”孟映棠被他吓了一大跳,“我,我只是不想做妾。”
果然还是冒犯她,以至于她胡思乱想,以为自己要让她做妾。
“我连娶亲都不想,又怎么会想纳妾?”徐渡野闷声道。
只是因为她忽然闯入了生活,才让他对女人,准确地说是对她,生出了幻想。
孟映棠:原来他没想过给他名分,哪怕是妾。
内心说出来的悲凉,瞬时将她重重包围,呼吸起来都疼。
“那,也可以……”她艰难地道,同时告诉自己,自己不就是那么想的吗?
不要名分也可以,只当回报他的救命之恩和收留。
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自己。
孟映棠觉得,便是立时为他而死,这辈子得到过爱,过上了那么舒心的日子,也是再无遗憾。
“不行,再等等。”徐渡野闭上眼睛。
等出了正月,请上两桌人,也算做个见证。
“……你我情况特殊,但是总归要找人见证,才好做正经夫妻。是我混账了,你要打就打我几下出出气。我没有轻贱你的意思……我就是……”
实在太喜欢,所以控制不住。
她于他而言,像情蛊。
孟映棠侧过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说什么?
他要和她做夫妻?
原来,他是愿意的?
“你不愿意,要告诉我,我怕我自己混账!”徐渡野又想给自己一个耳光了。
他实在把握不好度。
孟映棠勾勾他脖子,他就恨不得死在她身上了。
徐渡野也有点后怕。
他觉得每次面对孟映棠,他都会生出一种控制不住的暴虐——想要把她揉碎弄坏的暴虐,让他觉得自己陌生而可耻。
“徐大哥,”孟映棠声音颤抖,“你,你真的愿意娶我为妻,不是听祖母的,而是你愿意?”
雪花纷纷扬扬,飘洒在她脸上,融化的冰凉触感,让她清晰地知道,现在不是在做梦。
“我为什么不愿意?”徐渡野反问。
孟映棠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嫁过人的……”
“你谋杀过亲夫吗?”
“那……那没有……”
“那我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