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那年的初夏格外燥热,万里无云又不刮风下雨。
而在这百日冲刺的关键节骨眼上,他们班的风管机坏了。
在狭小闷热的教室里待着简直要被烤成干尸。
“好热啊!真的好热!”
时苓感觉自己要被烤化了,没骨头似的趴在桌子上,额头上贴着聊胜于无的冰凉贴。
程坎摇着用语文答题卡折成的古色古香充满文化气息的扇子,如果忽略他的狗爬字的话。
“没办法啊苓姐,你再坚持坚持,等下午修空调的师傅档期就空了。”
因为身处图书馆的学霸清北班空调也出了故障,甚至是开始吹热风,倘若不是一个学生被吹的红温,恐怕全班都得被蒙在鼓里,以为是学习用脑过度才会这么热。
时苓这个班虽然不制冷,但也没有到控制不住吹热风的程度。
因此自然是要优先为他们恢复舒适的学习环境。
时苓忿忿的转了个头,面朝萧栖寒的方向。
“那我们班还有全校第一呢!怎么不先来拯救栖栖!”
程坎将自己纯手工dIY的纸电风扇手动转头,朝向自己,甚至还掩耳盗铃的按了个四档。
可能是主打一个心理安慰吧,时苓如是想着。
“你看萧哥像热的样子吗?”
时苓缓缓抬起脑袋的一角,萧栖寒为时苓扇的风恰好拂过时苓的脸颊以及额头的薄汗,带来一丝安稳的凉意。
萧栖寒手持一柄轻盈的竹扇一边看书一边尽心尽力的为时苓消暑,虽然扇片看起来薄的像是一层纸,但扇出来的风倒是凉快的很。
时苓往萧栖寒的方向靠近了些,在感受凉爽的微风的同时,也能嗅到独属于萧栖寒身上的雪松气息。
“栖栖,你人真好~”
时苓趴在桌子上完全不想动弹,闷闷的说着。
时苓耳边传来萧栖寒的轻笑。
半梦半醒之间,微风从未停歇,始终在尽职尽责的减轻时苓的燥热。
突然空气中夹杂了若有若无的中药气息。
时苓睁开眼眸,萧栖寒手持一支藿香正气口服液,正在往里面插吸管。
下一秒,口服液就被递到自己嘴边。
时苓:?
“我没中暑啊。”
“喝一支预防一下吧,不苦的。”
在萧栖寒的盛情难却之下,时苓还是牛饮一口吞下口服液。
果不其然,诚如萧栖寒所言,口服液的确不苦,进嘴就是止咳糖浆的齁甜,剩下的只剩一股直冲天灵盖的薄荷味儿。
时苓现在哪怕喝口热水都是凉的。
不过脑袋晕乎乎的沉闷混沌感的确减轻了不少,感觉脑子都通透了。
再睁眼时,萧栖寒也在饮下一支口服液。
“栖栖,你也中暑了?”
“可以预防。”
时苓觉得有道理,自顾自点点头,接着趴回桌子上,下一秒,就有阵阵的微风继续顺着她的脖颈肌理流向脸庞。
直到下午空调修好,时苓才重新活过来。
生龙活虎的像是刚出生的小牛犊。
时苓趁着课间将程坎的纸电扇摆到自己桌上,发现叶片居然真的能转,虽然是手动拨转,但也挺精巧。
时苓稀罕的分享给萧栖寒。
萧栖寒看着那个纸风扇,认可的点头。
“凭借他的资质和经验,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时苓没忍住笑。
“你这真的是在夸他吗?感觉是说他是个小孩子会做小玩具已经很厉害了哈哈哈。”
“勉强算是夸奖,毕竟他对此类技术并不精通,能做到这种程度的确比其他人出众。”
“那我呢?”,时苓指指自己,“要是我做出这个,我厉不厉害?”
萧栖寒丝毫没有犹豫和思考:“当然是厉害的,不过我知道你还有更优越的才能。”
时苓虽然听到夸奖很开心,不过也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水平,无所谓的摊手。
“那栖栖你是失算了,我就是个废柴。”
“不,我从未失算过。”
萧栖寒难得如此坚决的反驳时苓。
那时萧栖寒的表情虽然严肃,但时苓一点也不觉得他凶,甚至也燃起了那么点不能让他失望的小决心。
只不过很快就被现实打破就是了。
——
时苓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头顶多了个身形高大的像双开门一样的男人。
时苓吓了一大跳,直接一个激灵。
那人却用食指抵住时苓的唇,在她耳边轻语:“不要说话,也不要动。”
此言一出,时苓彻底僵在原地,竟然当真不动弹也不言语。
可这并不是因为恐惧或胁迫。
倘若真是被威胁,以时苓的脾气肯定会拼个你死我活,谁也别想落着好。
可这不是。
而是时苓看到了那人面具下的琥珀色眼眸,以及耳畔响起那让她魂牵梦绕整整三年的声音。
他是萧栖寒,是真的萧栖寒,萧栖寒真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这次不再是梦境的遐想。
尽管萧栖寒将自己打扮成韩系双开门,时苓仍能一眼认出他,鼻息间的雪松清冷香气更是印证了时苓的猜想。
时苓觉得眼眶猛地发热滚烫,连同视线都变得模糊,她用力眨眼将泪水挤出眼眶,想将萧栖寒更加清楚的收进眼眸。
萧栖寒轻柔的拭去她的眼泪,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话。
“我将你的项链拿走,你去找前台,说进会场找窃贼,有人带你进去后,你悄悄溜走,去做自己的事即可。”
“可……”这真的能行吗?
面对萧栖寒毋庸置疑的坚决眼眸,时苓不再多言,任凭萧栖寒将她的项链取走。
这条项链是时氏集团的合作商送给时苓的礼品,今天她戴上还没来得及摘,就匆匆被“挟持”过来,可以说这是时苓全身上下最舍得丢掉的东西了。
重逢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他们又将面临无限期的离别。
“事成之后,我去找你。”
这是萧栖寒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时苓咽下堵在喉咙的哽咽,顿了半分钟,重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装作缓缓苏醒的模样。
倘若不是脖颈的项链当真不翼而飞,她恐怕会以为这次也是大梦一场。
时苓起身,似乎是觉得脖子上少了东西般低头寻找。
随即慌乱的摩挲自己的脖子,惊叫一声。
身侧经过的路人纷纷侧目。
时苓目不斜视焦急万分的匆匆奔向前台,阐述自己的遭遇。
那位前台的先生看起来像是华国人,还烫了个特骚包的卷毛发型。
用中文和时苓进行交谈后,他引着时苓前往监控室,之后顺理成章的领着时苓前往宴会会场。
时苓趁乱溜出那人的视线,直直奔向和颜愿祈约好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