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围坐在桌前等待盛临安。
盛临安梳洗干净掉那一身泥浆,再次进门时宛如身后自带光辉。
盛临乐眼底闪过一丝惊艳,盛二哥那张脸完美继承了将军夫人的美貌,这通身的气质,跟之前的狼狈样判若两人。
他重新束发裹了软巾,换了一袭合体修身的浅色圆领窄袖袍,腰间没戴玉饰佩环,只系了一条淡青色的绸面暗纹腰带。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身行头,更是衬得他精雕细琢的一张脸温润似玉。
盛临安规规矩矩躬身向爹娘问安,又温声向徐淑清和盛临安问了好。
盛临乐见他矩步方行,一派翩翩公子的模样,心里感叹,这位也是个演技派啊。
盛临安没得盛将军的点头,也不敢坐下,只能强压忐忑,装起笑脸站在一边,眼神跟将军夫人求救。
将军夫人扯了扯盛将军的衣摆,盛将军瞥了眼盛临安,盛临安立马垂眸做乖顺模样。
“先吃饭吧。”
盛将军慢悠悠喝了半盏茶,点头许盛临安落座。
盛临安松了口气,坐下拿起筷子。盛将军又突然问道:“你今年学业如何?”
盛临安苦了一下脸,不得不放下筷子又站起来回话,说今年被选为甲等学子们的斋长,每月的考试功课都是在优等之列云云。
“老师说我明年下场必定中举,爹……”盛临安抬眼小心地看了眼盛将军,他还挺想去试试秋闱的。
盛将军脸色和缓下来,温言说:“你想去考就去,我又不拦你。只是你要回京考试,记得给你外祖家递信告知一声,再做出不给家里提前打招呼的事,我先打到你长记性为止。”
秋闱乡试按规制要回原籍地考试,否则就是冒籍考试。清朝乾隆时期为了防止这种冒籍现象发生,还专门设立了“审音御史”,就为了审查考生口音。
盛临安头皮一紧,连说知道了,又不解好奇道:“爹,你不是说这几年要韬光养晦,低调行事吗?怎么同意我回京了?”
盛将军说:“你是考举人,又不是考进士,对家里无碍。”
盛临乐夹了一块红糟羊肉,估计盛二哥来年五月就要启程,到那时候,漠城这边的喜爱值也收集得差不多了,不知道能不能跟着他一起去京城。
“……娘,松雪斋当真是咱家产业?画那小将军故事的摸鱼居士是谁呀?”盛临安好不容易回答完盛将军的问话,一归坐就耐不住心里好奇开口问道。
家里的产业一向都是将军夫人打理,盛临安觉得自己问的人没问题啊,怎么大家的视线都看着小妹?
将军夫人打趣儿道:“是咱家的,不过交给你妹妹经营了,你要不问问她摸鱼……摸鱼居士是谁?”
盛临乐擦了擦嘴角,放下筷子,双手放在下巴处作开花状,笑眯眯道:“二哥,摸鱼居士就是我哟~”
盛临安大惊失色,“什么?小妹是摸鱼居士?不可能!你一定在逗我,那画儿画得那般好,怎么会是你?”
盛将军蹙眉,认真道:“怎么就不能是妹妹?你妹妹之前落水伤了脑子,意外开窍有了高超的画技。”
盛临乐眯眼往后仰脖,满脸不敢相信地,缓慢转头看向盛将军:???
什么玩意儿?
我怎么地有的这画技?
原来你们是认为我脑子瓦特了才没怀疑我?
将军夫人颔首说:“也还好小宝运气好,没往坏处开窍。”
“对了,还有你之前寄回家的蓉城食谱,也被小宝画成图书放在松雪斋卖呢。”
盛临安问:“那小妹落水可还受了其他伤?”
得到否定回答后,盛临安心安地点了点头,接着略微僵硬地夹了一筷米饭塞进嘴里,眼神有些呆滞,喃喃自语:“小妹竟然就是摸鱼居士?”
“小妹那一笔烂字,怎么会开窍开到绘画一技上呢?世界当真奇妙……”
众人听到他的嘟囔,忍不住嗤嗤发笑。
盛临乐撇嘴说:“二哥哥,看在你刚回家的份上,今天不跟你计较。老师都夸我的字已经写得有模有样了,你再嘲笑我,就是博才德浅了哈。”
盛临安起身给她盛了碗汤,笑说:“好好,是我失言,二哥向你道歉。小妹,等会让我看看你的画稿呗?你那第贰话可画好了?”
“画了大半了吧,可以给你提前看,但是要保密。”盛临乐抿了一口鸡汤,见桌上的人都眼含期盼地看向自己,疑惑道:“爹?娘?大哥,嫂嫂都想看吗?”
盛将军咳了一声,摸摸鼻梁,微微颔首说:“你那故事确实不错,子书的夫人写得好,你画得更好。”
徐淑清轻笑,说:“之前就想问你了,可你成日忙得不是在随老师上课,就是关起门画稿,怕兀自去找你惊扰了你的思绪。”
原来她在别人眼里这么忙碌?盛临乐还觉得自己一天天过得挺悠闲的呢。
“吃完饭,大家都去我那看画稿吧!”盛临乐小手一挥,大方邀请家人提前解锁剧情。
饭后,一家七口浩浩荡荡来到盛临乐的屋里。
盛临安一进门,一眼相中房间角落里的懒人沙发,一屁股躺进去就不想起来,揉捏着沙发的松软手感,欣喜道:“原来你也有这矮床,只是怎么跟松雪斋店里的不太一样?你这个坐下来都要把人包住了似的。”
店里的那是供多人坐的长沙发,自己这是单人沙发,里面填充的还都是鹅绒,自然就不一样了。盛临乐有时天气好的时候,还叫人搬到外面晒着太阳舒舒服服地看书。
盛临平说:“我那书房也放了一个这样的矮床,你刚才没瞧见?”
“娘,怎么大哥小妹都有啊,我也要一个,不,我要两个,书房卧房都放一个。”盛临安放松身体,整个人陷进沙发舒服地哼了哼两声。
将军夫人好笑地摇了摇头。
画稿有些凌乱,盛临乐按编码先整理了一下顺序才拿给他们看,又叫云梅泡了一壶山楂水,每人倒了一杯放到手边。
因盛临安瘫在懒人沙发里不起来,他那杯直接就放在了地上,他也不嫌弃,端起喝了一口发出喟叹:“好喝。”
一家人或坐或站地传阅着漫画,直到云梅第三次进来换新烛,他们才看完依依不舍地离开。
送走家人,盛临乐打着哈欠洗漱上床,闭上眼睛快要陷入沉睡时,脑子骤然划过一抹记忆,猛地睁眼。
不对啊,之前我不是画了张全家福给盛二哥吗?怎么他今天对我会画画的事情这么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