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宇闻听此言,霍然起身,顺着我手指的方向往井中望去,“此距离太远,无法看清是何物,你在此守候,我去找个东西把它打捞上来。”言罢,他疾步离去。
我独自一人俯身于井边,双眼紧盯着井中,浑然不觉身后竟立着一人。
“李伯,你来此是为了何事?”上官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我悚然转身,才发现李伯就站在距离我不足一米之处。我心中大骇!
只见李伯一脸庄严肃穆地看着我,尚未等我开口询问,他便先发制人:
“大小姐,莫怪老奴多嘴。此井水深不可测,万一失足,后果不堪设想。还是速速离开此地为好。小少爷不就是……”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恳切,似乎真的是在为我的安危担忧。
然而,我却注意到他藏于袖中的手,露出的指关节泛白,似乎是在紧握的状态下才有的迹象。那么,他这是在紧张吗?可是他为何会紧张?
我心生疑惑,决定试探他一下:“李伯,我发现了井里有可疑的东西,你是否也想知道究竟是何物吗?”
李伯却一脸平静的说道,:“大小姐怕是在跟老奴开玩笑吧,这口古井,平日很少有人来,里面除了水,还能有何物?”
“您说对了,我确实是在开玩笑呢,对了,李伯来这里有事吗?”我得到了结果,便扯开话题。
“老奴至菜园,本欲寻刘婶子相商要事。未见其人,却见大小姐于井边观望,恐有安危……老奴便过来相劝。”他面色沉静地解释道。
上官宇趋近,手持长竿立于一旁,缓声道:“刘婶子不在此处,我适才见她在前院小花园中剪枝,你可去那儿寻她。”
“好好好,那老奴便去前院寻她。”言罢,他便匆匆转身离去。
我与上官宇望着李伯离去的背影,对视一眼,皆是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我瞧了瞧上官宇手中的长竹竿,心生一计,从发间拔下银簪子,折成钩子形状,又从发尾处扯下捆发的白色丝带,将钩子绑于竹竿一端。
立于一旁的上官宇,看得是目瞪口呆!
待我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拍了拍手,对上官宇道:“二哥,可行了,快将井中之物勾上来吧。”
“于菲妹妹果真聪慧,竟能想出如此妙招。”上官宇称赞道。
“二哥,此时就莫说这些无用之话了,速将井里的物件勾上来。”我催促道。
上官宇将绑着钩子的竹竿缓缓伸进井里,小心翼翼地去勾井中的物件。
我屏住呼吸俯身观望,紧紧地盯着竹竿的末端。
终于,钩子勾住了那个物件。上官宇又小心翼翼地往上拉,一个黑色的小袋子逐渐浮出井面。
“似乎是个烟袋!”我惊讶地叫道。
上官宇将烟袋拿至手中,端详许久。烟袋乃是用上等黑色绸缎制成,其上面还绣有精美的花纹。
打开袋子细瞧,里面的烟丝尚有半袋。观其模样,那些烟丝尚未腐坏,似乎并非掉入井中许久。
“此烟袋怎会在井中?”上官宇眉头紧蹙,疑惑不解。
我亦皱眉,若有所思道:“莫非与元晋之死有关?”
正当思考之时,一阵凉风袭来,寒意顿生。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心中竟生出不祥之感。
“或许,真相离我们不远了……”我轻声说道。
上官宇凝视手中袋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这个袋子究竟是谁的。”
“嗯,无论如何,必须查清元晋缘何会出现在此。”
上官宇看着我,颔首示意,而后紧握烟袋,沉声道:“若让我查出元晋乃为人所害,定叫那凶手血债血偿。”
“二哥,你务必将此烟袋子收好,万不可打草惊蛇。明早召集全府男丁前来盘问,自会水落石出。”
他点头应道:“好,这烟袋子之事,暂且不可让第三人知晓。”
我点点头,随后将竹竿上的银簪子取下掰直了,重新插入发间。
“二哥,这竹竿也不能留在此处,恐引起怀疑。”
“嗯,我即刻将其放回原处。”
“那我们速速离开此地吧。”
夜晚,我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白天在井边发生的事,以及那个神秘的黑色烟袋。
到底是何人之物?它为何会在井中?元晋之死是否与这烟袋有关联?
无数个疑问萦绕心头,使我久久不能入睡……
此外,总觉李伯的行径有些怪异,他似乎颇为担忧我们去那口古井边!
次日清晨,全府男丁皆被传唤至前院。上官宇取出那只烟袋,众人的目光皆汇聚于烟袋之上。
经过询问,仍旧无人出来承认此烟袋乃自己所有。
此事愈发的扑朔迷离起来......
我扫视众人,逐向管家问道:“李伯,全府男丁可都在此处了?”
“回大小姐,皆在此处了。”李伯恭谨地答道。
我目光锐利地凝视着他,“你确定无一遗漏?譬如后厨的张伯。”
李伯一愣,随即说道:“哦,您说后厨的老张啊,他今早告假了。”
“如此关键时刻告假?”我皱眉问道。
李伯赶忙说道:“他家中突有急事,故今早临时告假的。”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时,上官宇开口道:“无妨,立即派两个人去他家里看看。”
没过多久,派去的人回来禀报,说张伯不在家,他媳妇也说他并没有回去过,已不知去向。
我和上官宇对视一眼,看来这个张伯有问题。
“都听好了!”上官宇一脸严肃地大声吼道:“就算要把整个桃源村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把张伯给我找出来!”
随着上官宇的一声令下,众人都纷纷行动起来,开始在村子里四处寻找张伯的下落。
他们挨家挨户的询问搜索,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藏身之地。
在桃源村西侧一处极偏僻的院落内,有一间破旧不堪的小屋引起了几名家丁的注意。
一位家丁走上前去,小心谨慎地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一股陈旧霉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进屋之人定睛一看,只见张伯正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已然昏迷不醒。
“快!快进来,张伯在此。速速将他抬回上官府!”那人大声呼喊道。
屋外几人闻声而动,七手八脚地将昏迷中的张伯抬起……
当上官宇看到毫无声息的张权志被抬了回来,上前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他还活着,赶忙吩咐家丁快马加鞭去请陈太夫过来医治。
不一会儿,陈太夫匆匆赶来。施展出自己精湛的医术,全力对张权志展开了救治。
两日之后,躺在床上的张权志眼睛微微颤动,而后缓缓地睁开了。
他环顾四周,看到了坐在床边打盹的家丁小陆子,脸上露出一丝迷茫和疑惑。
“我……我为何在此?”他的声音有些微小虚弱,但小陆子也能听到。
他试图坐起身来,小陆子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张权志,关切地问道:“张伯,您终于醒了!”
张权志皱着眉头,按揉着太阳穴,努力思索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只记得自己好像在路上走着,突然被人从背后打了一棍,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在这里?”张权志焦急地问道。
小陆子答道:“张伯,你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去把少爷叫来,你稍等。”说完,他匆忙跑了出去。
小陆子前脚刚走,管家李伯就走了进来。
他随手递给张权志一杯水,沉声道:“张老弟,你醒了?先喝点水,润润嗓子。有什么问题等恢复一些再说也不迟。”
张权志点了点头,接过水杯慢慢喝了起来。
喝完水后,他突然又感觉有些困倦……
李伯接过他手里的空杯子,又沉声道:“张老弟是否还想再歇息片刻?既如此,便好生休养吧。”
未等他把话说完,张权志的双眼已缓缓合拢了。
李伯拿着空杯子又悄然的退出了房间。
当小陆子与上官宇一同赶过来时,发现张伯仍未苏醒。
“你不是说他醒了吗?”上官宇指着床上的张权志,面色凝重地说道。
“他方才的确醒了,小的这才去请少爷的,怎会又昏睡过去了?”小陆子一脸茫然,挠了挠头,着实想不明白。
上官宇行至床边,又伸手探了探张伯的鼻息,收回手后,便对小陆子吩咐道:
“你在此守着,半步也不许离开,若他醒来,就命其他人前去寻我。”
“是,少爷,方才他明明是……”未等小陆子的话说完,上官宇已转身离开了房间。
小陆子望着上官宇离去的背影,行至床边看向张权志,怨声道:“张伯,你是否在戏弄于我?方才你分明是醒了的!”
就在这时,管家李伯双手背于身后,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他目光深邃,凝视着小陆子,缓缓开口道:
“小陆子,我刚才走过来,瞧见咱家少爷气呼呼地拂袖而去。究竟是为何事?莫非是你小子又做错了什么事,惹得少爷不快了?”
李伯故意板着脸,一副很严肃的神情。
小陆子一脸茫然,连忙摇头道:
“李管家,您切莫冤枉了小的啊!小的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断不敢去招惹咱家少爷!”
他停顿几秒,挠了挠头又道:“方才这张伯已然苏醒,小的便赶忙去请少爷过来探视。岂料,小的与少爷匆忙赶来之后......唉!”
小陆子长叹一声,脸上呈现出无奈的神情,仿佛内心有千万般苦衷而说不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