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夫放下药箱,面色凝重地走到药柜前,开始研究起解药。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陈太夫提着两个药包走了过来。
“这是老夫根据书中记载的解毒之法,调配好的药方,你们先带回去,明日煎好了再拿去喂服给那两位疑犯,能否醒来,老夫已尽力而为了。”
付完药钱,并向陈太夫致过谢。
上官宇提着两个药包,我俩乘坐马车打道回府。
在上官府的大厅内,众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我们刚一踏进大门,大夫人连忙喊道:“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在座的众人都纷纷抬头看了过来,“你们怎么去了如此之久,那两个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了吗?”
坐在上位的老爷子开口问道!
“父亲,那两位恶人也算已经死了。”上官宇回答,随即将两药包放到桌子上。
“好!哈哈哈,死了好,他们害死我们的晋儿,真是死不足惜!”老爷子面露喜悦之色。
“对,他们死不足惜!真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的二夫人也跟着狠声附和起来。
“不,他们没死,现在也不能死!尚未审讯主谋,还没定罪呢,他们就这样死了,晋儿的公道何在!”我沉声道。
几人闻听此言,皆面面相觑,“菲儿这话是何意?”大夫人开口问道。
我顶着众人疑惑的目光,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轻吹了吹,小抿一口润了润嗓子,便给大家讲述起事情的原委……
“如此说来,这桌上的药是给那两个恶人准备的了?”二夫人指着眼前的两药包面露鄙夷之色。
“正是。”我颔首,“不过,陈太夫说了,能不能解此毒尚未可知,一切要看明日服完药之结果。”
此时,一旁的上官于雪插话道:“若这药真能解开他们所中的毒,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
我转头看向她,沉思片刻后说道:“若他们真的醒了过来,我们定要追查到底,加以定罪,最后严惩真凶!”
“但他们若是不肯说呢?”大夫人面露忧色。
“届时,我自有办法让他们开口。”我轻抿嘴唇,“无论如何,都要还我们晋儿一个清楚明白的真相。”
众人纷纷颔首……
随后,便吩咐下人将这两包药送去厨房,明早煎出,并一再叮嘱,切不可疏忽大意!
坐在椅子上一直沉默不语的秋月,双眼紧紧盯着下人手里的药包,直至其被带离大厅,她才收回目光。
只见她紧闭双唇,垂眸沉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夜里,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中烦闷异常,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一般!
次日清晨,我才刚刚入睡,迷迷糊糊之时,小喜前来敲门,“小姐,您醒了吗?大夫人遣奴婢来唤你去大厅。”
“好困,让我再睡一会儿吧!”我轻声嘟囔着。
“小姐,大家都在前厅等着您呢!”小喜又道。
我翻了个身,稍作停顿,“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小喜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缓缓起身,揉了揉晕眩的脑袋,强打起精神下了床。
洗漱完毕,用过简单的早点。待我来到大厅时,众人早已在此聚集。
不一会儿,下人端着熬好的汤药罐子走了进来。
“大小姐,药已经煎好了。”
我颔首,“取两个瓶子来,把药汁倒进去,这药汤是要带去府衙的。”
下人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下人提着食盒而来,“大小姐,药汤已盛好,皆在食盒中。”
“给我吧。”上官宇上前接过食盒。
与众人略谈数句,我与上官宇又乘马车赶赴府衙。
待我们至殓房门口,却被两名守于门外的侍卫拦下。
“县官大人有令,无他指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因我们出发甚早,尚未到升堂之时,杨县官尚未至衙门,我们只得在后堂等待着。
一晚未曾休息好,我忽地有些犯困了,便寻了张桌子坐下打盹。
上官宇见我如此模样,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妹妹,昨夜你悄悄做甚去了,竟如此困倦?”
“昨夜失眠,一宿未睡好。”我小声嘟囔着。
他无奈摇摇头,轻轻将食盒置于我眼前桌上,“妹妹看好这食盒,二哥去外面寻人打听一下,这杨大人还要多久才来。”
我闭着眼睛点头,“嗯,去吧,我看着呢!”
上官宇走远后,我继续用手托着下巴闭目养神。
在我睡着之际,手臂一歪,不慎将桌上的食盒打翻了,一瓶药汤滚落出来,掉在地上摔碎了,黑色的汤药汁洒了一地,瞬时满屋子飘散着浓浓的药味。
我“哎呀”一声!赶忙将食盒扶起,看了看盒内,尚余一瓶药汤,再往地上看去,无奈叹气!
“唉,关键时刻,我这笨手笨脚的毛病总坏事!”
就在此时,上官宇与杨县官走进后堂,“啊?妹妹,这是怎么了。药汤怎会洒地上了?”
我如犯错之孩童一般,紧盯着他,面色凝重,轻声道:“嗯…是我不慎打翻食盒,药汤瓶子便滚落于地了!”
上官宇又无奈地摇摇头,移步近前,打开食盒看了一眼,“所幸,你并未全部打翻,尚留一瓶。”
杨县官看向我们,“今日你等可是携来解药,要当堂验证一番?”
“正有此意。”我拱手作揖,“还望大人成全。”
“那就一同去殓房试试这汤药是否有效了。”杨县官言罢,率先朝殓房行去,我与提着食盒的上官宇紧随其后。
“开门!”杨县官行至门口,下令道。
“是,大人!”两名守卫迅速打开门。
进入殓房,杨县官令人将仅剩的一瓶药汤分为二,小心翼翼地灌入李北大和李科南口中。
时间缓缓流逝,二人却毫无反应。
上官宇眉头紧蹙,“这……莫非这解药无效?”
我的心瞬间也凉了半截,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等了许久,就在我们欲放弃,准备离开殓房时。
突然,李科南猛然坐起,剧烈地咳嗽几声,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水,又晕厥过去。
随后李北大亦是如此!
“看来这解药的确有效。”上官宇面露惊喜之色。
“二哥,速去请陈大夫过来看看。”我沉声道。
上官宇颔首,迅速转身而去。
陈大夫很快赶来,号了脉,仔细检查了一番后,皱眉道:“这解药确定是老夫给你们的吗?”
上官宇听闻,点了点头,“确实是太夫您给我们的那两药包所熬制出来的药汤。”
“陈太夫何出此言?莫非这药不对?”我皱眉道。
“那药汤还有吗?拿给老夫瞧瞧!”
我尴尬的笑了笑,“本来是准备了两瓶,被我不小心打碎一瓶,故而他们二人分喝一瓶,就没有剩下的多余药汁了。”
“打碎的瓶子在何处?”陈太夫问起。
“在后堂摔碎的,不知下人打扫了没,您在此等着,我去看看!”说完我转身而去。
来到后堂,发现地面已被打扫干净,我忙去找衙役询问,才在垃圾堆旁边找到了被打碎的药瓶子。
我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一番,发现碎瓶子的下半截里还剩有一点点药汁,我心中一喜!
忙伸手欲拾起,却不慎被碎瓶子的尖锐处割破食指,且有少许药汁沾染于伤口之上……
那细小的口子向外渗出血来,我面色未改,将手指放入口中吸出一口血水,旋即吐掉。霎时口中又苦又麻,嘴唇亦有火辣辣之感。
我赶紧掏出手帕抹了抹嘴唇,心里暗自思忖:“此药好厉害啊,仅是一点点,竟让嘴巴如此难受!”
无暇顾及嘴巴的不适,用大拇指死死按住食指上的小伤口,然后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半截碎瓶子,站起身朝殓房走去。
“我已找到药汁了!”刚走到殓房门口,便高声喊道,却突然察觉,自己口中发出的声音,已迥异于往昔……
众人闻声回头,上官宇却骇然惊呼:“妹妹,你的嘴巴……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嘴巴?”被他这么一问,顿感大事不妙!
用手背轻轻触碰嘴唇,竟然传来一阵刺痛!
陈太医见状,疾步上前,接过我手中的半截碎瓶子,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
“此药味道有异!有人在药中添加了剧毒之物。”陈太医神色凝重,“若中毒者不及时服用解药,不出三日,必定毒发身亡。”
我心中大骇,瞬间涌起一阵恐慌!
“太夫,那我这……”我指了指嘴巴。
“无须担心,姑娘只是嘴唇有些肿胀,药性未进入五脏,并无大碍。一会老夫给你开点药涂抹在嘴皮子上,很快即可恢复原貌。”
我连忙点头,“嗯,那就有劳太夫了。”
“究竟是谁?竟敢在解药中下毒!”上官宇怒不可遏,高声吼道。
杨县官眉头紧蹙,“此药汤出自上官府,那下毒之人必是贵府之人,必须要严查!”
我强忍着嘴唇的不适,忙说道:“其他暂且不论,当务之急,还请陈太医尽快配置出解药才是。”
“唉!如今这两位疑犯身上中了两种有毒之物,恐怕……”陈太夫无奈地摇了摇头。
“依我看,大家就别折腾了,反正这两位恶人,也是死有余辜。直接命其家属领走埋了便是。既然疑犯已死,那此案子也可以结了!”
言罢,上官宇负手而立,缓步走到李科南旁边恶狠狠地盯着他。
“未曾审讯李科南,未得其画押签字认罪,故不能对其定罪结案。若此案就此了结,只能定个死无对证之名!”杨县官解析道。
我看着那半截碎瓶子,心中闪过一丝疑虑。
“究竟是谁呢?对二人仇恨如此之深,思来想去,有个人的面容呈现在我脑海中。会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