阆九川在外面浪的时候,开平侯府却是来了齐家的人,直言让阆阆九川出来相见。
齐家,那是玄族荣家的姻亲,阆正平一听说来的人是这样来路,而且不同之前来府的赵崑和沈青河的温和,而是杀气腾腾,便知来者不善。
在面见那齐家来人时,阆正平先私下去找阆九川,打算问问,在外是怎么招惹了齐家这样的鸡犬,导致人家来找茬了。
结果,人呢?
人溜了出去。
阆正平和得知了消息赶过来的崔氏面面相觑,他看崔氏的脸色阴沉得滴水,想了想,便替阆九川开脱,道:“她出去之前和我请示了的。”
崔氏冷漠地道:“大哥不用替她遮掩,我早知她不是个安分的。”
阆正平道:“你也别这么说,咱们家的孩子都是好的,她就是自小离家不曾和家人相处,才反骨了些。”
崔氏转身,道:“且看看齐家怎么说。”
两人一前一后往前院走去,阆正平也打发人去让范氏找昨日接送阆九川出门的车夫问话。
长房的阆采昭拉着三房的老十三阆采明就荡到这里,听到这话,都跑了。
不得了了,阆九那村姑又惹出祸事来了。
齐家来的人是齐家的少奶奶张氏,齐夫人身边的心腹廖嬷嬷,以及一个管事,几人或坐或站的在花厅里,目露不善。
一身素服的吴氏看着那相貌出众却趾高气扬的张氏,心中不屑,脸上却是陪着笑。
不过是六品小将的千金,在京圈是听都不曾听过的,嫁给齐家后,不曾想齐家大小姐一飞冲天,鸡犬也跟着升天了。
平日聚会,这位齐少奶奶就敢当着众人对着三品大员的嫡女评头论足,言语里多有讽刺,险些逼得对方跳河。
张氏泼辣,那得了荣封的贵阳县主更是刁蛮跋扈,齐家没一个好相处的,到处得罪人,大家不过碍于他们是那荣家的姻亲,才忍着。
瞧瞧,就连他们家的仆从都能鼻孔朝天。
咔。
素青的绿菊薄瓷杯被重重地搁放在桌面上,脆响打断了吴氏的深思。
吴氏看过去,却见张氏阴着冷脸,冷冰冰地问:“还要等多久?我倒不知贵府的小姐比起荣家的姑娘们还要难请,可是需要我等客人三催四请才能请来?”
一句话,就讽刺了阆家教养,又彰显了自己和荣家的关系。
“三催四请倒不至于,只是我侯府教养,前往别府作客,都先投拜帖,而非贸然上门,以便主人作准备。同理,面见客人,也需梳妆打扮。”
崔氏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吴氏松了一口气,看向她身后,空荡荡,没阆九的身影,顿时又泄了气。
张氏扭头,见崔氏梳着低矮的发髻,身穿一身藏青绣不断头纹的素服,浑身上下,只有发髻的一支白玉簪簪发,并不见其余的配饰,一张脸倒是面若寒霜,不带半点笑容,显得特别严苛。
一个人的气势,不必华服珠饰来彰显,而是其人的气质,以及眉目间的那股子清傲。
出身真正的世家崔氏,英雄的遗孀,身负正四品封号,她便是个寡妇,也不容人轻视。
饶是张氏见了她,也自觉矮了一层,有一瞬的心虚感,收敛了些许蛮气。
但很快的,她又挺直了腰背,一个寡妇而已,自家大姑奶奶可是玄族荣家的少夫人。
崔氏走进来,淡淡地看向张氏和她身后站着的仆从,道:“齐家的教养,见人不行礼?还是我这个天家亲封的四品诰命不值尔等一提?”
此话一出,张氏等人就变了脸,腾地站了起来。
这个罪名,他们可不敢担,齐家是玄族姻亲不假,但在皇族,在天家眼里,才是那个不值一提的。
毕竟这个世道,还是皇权当道的,而这个姓澹台的皇族,亦是玄族之一。
当朝国师,便是皇族中人。
张氏等人嚣张惯了,此时憋屈,气得心口起伏,不甘不愿地向崔氏屈膝一礼。
吴氏见状垂眸,拿了帕子摁了摁嘴角,遮住那略微上扬的痕迹。
还得是二婶娘,管你是不是玄族姻亲,她就敢硬刚,先把主场控在手里再论。
崔氏坐了下来,看着张氏道:“我家九娘身子骨弱,此时正在受府医诊治行针,不知齐少夫人前来寻她,所为何事?”
张氏冷哼一声,道:“她对我家四妹妹出言不逊,口出诅咒恶言,如今我四妹妹受了大惊吓,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我作为长嫂,自然要为她讨个公道,贵府是怎么教养贵府小娘子的,竟养出如此粗鄙恶毒之人。”
崔氏闻言,眼中生出一丝戾气,道:“也就是说,你们来,是想让我家九娘前去给贵府四小姐请罪?”
张氏傲然抬着下巴:“那是自然,我家四妹妹乃天家亲封的贵阳县主,且不说和戚贵妃娘娘极为投缘,她最是得我们大姑奶奶的宠爱,得知她病了,岂会善罢甘休?”
吴氏蹙眉,唇抿了起来,眼中既有担忧,又有一丝悲凉。
何为以权压人,这就是以权压人了。
开平侯府,这个封号还是阆家老祖宗跟着太祖打天下得来的,是开国功勋之一,乃公侯勋贵,可在那传说可修成仙人的玄族跟前,却不值一提,尤其是他们这样在走下坡路的勋贵,连四品官员之家也可欺压了。
只因对方和玄族攀上了关系。
若非如此,这没有半点品级的张氏,如何敢这么趾高气扬,不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崔氏寡淡的面容十分淡定和冷漠,端起茶抿了一口,道:“所以你要她去请罪,仅是因为她嘴巴恶毒,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就叫贵阳县主病下了?如此,你们怎么还敢叫她去请罪,就不怕她一时发癫,说得更恶毒难听?毕竟她那张嘴,可是能把人给咒病的,估摸是在乡下叫师父开过光点过灵才会这么丑着灵。”
吴氏噗嗤一笑。
二婶和九妹妹当真是母女,这张嘴,不开口便罢,一开口,就能把人挤兑死。
瞧这明嘲暗讽的,把张氏气得粉脸狰狞,重重地一拍桌子:“这就是你们侯府的教养?”
“教养,我们有,凭你也配?”
清冷的嗓音夹着脚步声自门口响起,吴氏眼睛一亮,站了起来。
来了,嘴毒的阆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