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霖出了咖啡厅，宁灿收回视线，抬头就对上周瑜猩红的目光。
“怎么哪都有你，那么能显摆你怎么不去演戏？”
周瑜扫了眼二楼，眼眶通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抬起手，一个巴掌扇上来。
“让你污蔑我，我今天非得给你点厉害。”
说着，一阵掌风扇过来，宁灿早知她狗急跳墙，会有这么一出，轻而易举的侧身躲了过去。
她拿起桌上温热的咖啡，丝毫没有犹豫，干净利索的泼过去，结结实实的泼了周瑜一张脸。
“啊。”
周瑜惨叫一声，捂着脸倒退几步，被后面的椅子绊倒，一屁股躺在地上，因为太用力，险些翻个跟斗。
样子滑稽又可笑。
再加上被泼了一脸的咖啡，整张脸的妆都花了。
“哈哈哈，第一次见能摔成这样的，像个翻了肚皮的癞蛤蟆，这也太难看了。”
“你别这么说，毕竟是个女孩，人家也要脸的。”
“哪有这么嚣张跋扈的女生，你看见了吗，是她先要上手打人，结果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偷鸡不成蚀把米。”
嗤笑声络绎不绝，周围看客忍不住纷纷起哄，也有捂着嘴窃窃私语的。
周瑜气的要死，她抬头狠狠地瞪着宁灿。
“你敢打我，小淮哥不会放过你。”
宁灿将包斜挎着，一张素净白皙的脸不施粉黛，透露出不屑。
“他是你的狗吗？那么听你的话。”
“咳咳咳......我擦.....”
楼上突然传出男人剧烈的咳嗽声，有人笑骂：“你他妈的别喷啊，喷老子一脸。”
“淮哥，怎么个事儿，她吃熊心豹子胆了。”
周瑜惊愕的说：“你疯了，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宁灿抬头，正好和楼上的男人对视。
男人一身黑色短裤t恤，他双手撑在木质栏杆。
宽大的t恤领口敞开，他锁骨处的彩色纹身若隐若现。
露出饱满的额头，耳钉惹眼，一双瑞凤眸迸射出凛冽的寒光。
以这样审视的眼神看了她很久。
宁灿就这么迎上男人的目光。
周瑜顺着宁灿的视线向上看去。
“小淮哥，你看她，她不光骂我还骂你。”
“我是聋了吗？还用你说第二遍。”
二楼棕色木栏杆处，几个男人相继立于陆淮身边，除了魏树和贾硕之外，其他几个都不是那天火锅店的人。
却都是她见过的纨绔。
周闻幸灾乐祸的说：“啧，淮哥，你媳妇今天扬眉吐气了。”
“那可不，感觉淮哥今天回去要被家暴了。”
“说什么呢，小猫敢伸爪子，我淮哥立马把她拿下。”
“都他妈嘴放干净点。”
陆淮脸色阴郁，语气不耐，几人互相对视，撇撇嘴，都不敢说话了。
魏树暗骂几人傻逼。
高档的咖啡馆充斥着男人刺耳的说话声，和肆无忌惮的笑声。
他们互相玩笑附和，把嘲笑别人当成一种乐趣。
陆淮从始至终不置一词。
宁灿迎上男人不可一世的眼神，她粉嫩的唇扬起，唇瓣轻启，说了几个字。
显然不是好话。
然后转身出了店。
几人愣怔着看着女孩离开，一头雾水的互相瞪眼睛，相互讨论。
“她刚才说了什么，好像在骂人，我没听清楚。”
“我也没听清啊。”
“不可能吧，宁灿没那个胆子，淮哥还在这站着呢，她就敢张嘴骂人啊。”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说完，看向还坐在地上，被泼了一身咖啡的周瑜。
“小瑜，你听到她说什么了吗？”
周瑜没好气的站起来，语气很冲。
“没听见。”
事实上，她听到了，她抬头看向趴在栏杆上若有所思的男人。
陆淮应该也看出来了，他现在脸色黑的吓人。
宁灿当时说的是：乌合之众。
...
暖黄的夕阳洒满街道，整齐排列的商铺外行人如织，黑色的身影被拉的又细又长。
开门声带动风铃声摇曳，陆淮站在酒吧门口，目光落在驻足路边的女孩。
夕阳，闹市，少女。
构成一幅美的让人心里暖暖的画。
可那充满恶意和嫌恶的话，却冷冰冰的，连五脏六腑都是浸透着冷。
宁灿不经意的转身，就和男人的目光相撞，两个人都眸光冷淡，像不相识的陌生人。
她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转身之后，他眉头不由蹙起。
装不认识。
陆淮站在她身边，掏出一根烟夹在嘴边，用手拢住打火机的光，脸颊微微陷回去，棱角分明的轮廓透着邪魅的冷峻。
他吐出长长的烟雾，萦绕在她透亮的脸庞，她微微皱眉，侧过身去。
小女孩姿态，看着娇娇弱弱的。
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她说喜欢看他抽烟。
呵呵，变的还挺快的。
他因为那句“乌合之众”追出来，想要兴师问罪，对她一番羞辱。
可她的冷漠无视却让他乱了分寸，忘了目的。
“一个月一个电话都没打，真能忍，你忍者神龟转世吧。”
他说了个自认为有点笑点的玩笑话，以为她会娇羞埋怨的瞪他一眼。
结果，对方眉头都没皱一下。
“......”
他吐出一条长长的烟雾，侧身看着低了自己一头的女孩。
夕阳洒在她的身上，额前碎发飘散，脸蛋粉嫩透亮。
“生日那事我做的过分了，当时喝多了，别人一起哄就没过脑子，确实是我欠考虑，你这会儿不也没事吗？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气呢，人不大，气性不小。”
他这是在主动道歉？
刚才还想当着众人的面羞辱她，现在又来道歉，打个耳光给颗甜枣。
“.....”
不是没事，而是你们不知道。
她双手紧紧地抓着包，不动声色的朝旁边走了两步。
她细小的动作落在他的眼里，他嘴角扬起一抹笑。
“以前也没见你生过气，原来你生气就是不理人.....小孩子似的，行了，别气了，这都多长时间。”
男人说着抬起手，掐了下她的脸颊。
“你干什么？”
“啪”的一声，宁灿抬手打掉脸上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抬起头，眼神不友善的瞪他。
陆淮的手顿在空中，手背传来强烈的痛感。
没想到宁灿的反应这么大，他一时间有点愣怔。
触到她嫌恶的眼神，脸色随即变的黑沉冷冽。
“你干什么，至于这么激动吗？”
“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
陆淮气的嘴唇发紫，他想了整整一天，组织了很久的语言，才下定决心给她道歉，结果她就这个态度？
准备好的好话压在心底，怒气直冲天灵盖。
“差不多得了，别没完没了的，还真要蹬鼻子上脸，等老子哄你呢。”
她语气平静：“我没让你哄，不是你自己追出来的吗？”
陆淮一口气郁结在心：“趁我和你说好话的时候，你他妈就顺着台阶往下走。”
宁灿心中冷笑，她黑乎乎的眼睛看他，平静中看不到任何畏惧，也没有嘲讽。
那清透的眸子如波澜不惊的湖面，波兰不起。
“如果我不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