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礼帽”站在窗前,手中的烟雾袅袅升起,轻轻地飘散在空气中。他的帽檐微微低垂,遮掩住了那双饱经世事的眼睛,只留下了一抹淡淡的身影。他的语气依旧温和,但其中透着难以忽视的冷峻和权谋的深意。
“罗德岛的博士,”他的声音缓缓响起,似乎在品味着每一个字,“你喜欢自己的这份工作吗?”
“不喜欢。”博士的回答简洁而明确。
“灰礼帽”轻轻一笑,仿佛早已预料到这样的回答。“看来,你自认为在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博士没有再回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氛围。
“灰礼帽”似乎并不急于得到答案,继续道:“这是一个需要长久思考才能给出答案的问题吗?”
他转身,目光落在窗外的景色上,仿佛在思索着某些更深层的东西。他并未等苏言的反应,而是自言自语地继续说道:“无论如何,我实在说不上喜欢我的这份工作。没有人天生热爱勾心斗角,我也一样。”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遥远,仿佛在回忆过去的一些往事。“如果有可能,我会靠自己贵族的名头,在哪个偏僻的郡里置上一大片土地,在壁炉前虚度一个又一个下午。最好再养只小牙兽,每天在庄园后面的林子里散散步,思考些文学与诗歌之类的问题。”
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帽子,眼中透露出些许羞赧。“说来惭愧,我是个蹩脚的诗人,《伦蒂尼姆日报》的文学副刊上偶尔会登载几首我的习作。”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自嘲:“评论家们不以为意,我却乐在其中。”
“灰礼帽”再次看向苏言,目光依旧冰冷而锐利。“但是,我们都知道,那难以成为真正的生活。理想总难以成为真正的生活。”
他转身,凝视着苏言的眼睛,语气变得沉重:“我们被抛到了这个时代当中,就只能以这个时代所教育我们的方式行动。”
苏言没有言语,心中却在思索着对方话中的每一个字。灰礼帽这个人,表面看似只是个高高在上的贵族,实际上却是一个精于谋略、心思深沉的角色。他所说的每句话,都透露出复杂的立场和深刻的思考。
“告诉我,刚刚在这里的是谁?”“灰礼帽”突然问道,声音依旧如水般平静。
“这家酒店的经理和门童。”博士简短回答。
“你清楚我说的是谁,罗德岛的苏言。”灰礼帽的目光锐利如刀,逼视着苏言,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破绽。
“这样吧,我们可以做另一场交易。”他忽然转身,话语变得更加直接,“你带着你的那位干员离开这间酒店,继续去执行我们之前谈好的任务。等到任务完成,我会把你和亚历山德莉娜殿下引荐给公爵阁下。”
他微微一笑,语气淡然:“不是作为棋子或人质,而是作为客人与朋友。我们值得更深入的合作。”
博士冷冷地注视着他。这个人,背后的深谋远虑,已经超过了他初见时的预料。
“你可以放心,永远兑现承诺是公爵阁下的信条。”灰礼帽似乎感受到了博士的警觉,补充道。
“我很好奇,如果现在是苏言站在你面前,你还会这么嚣张吗?”博士冷冷地反问。
“当然,我们毕竟身在维多利亚。”灰礼帽的笑容不变,眼中却闪过一丝微妙的光芒,“别被表象所蒙骗了,你以为这座地块只是个萨卡兹搭建的可爱牢房吗?”
“我并不觉得这里可爱。”博士的回答不带感情。
“好吧,凄惨牢房,随你的便。”灰礼帽嘴角轻轻翘起,“在你们忙着宣称自己是维多利亚的王储,然后给那些感染者打针的时候,我也没闲着。”
他忽然走向桌前,拿起一张纸,像是想要把所有的话一次性倾诉出来:“这里是有些受折磨的伦蒂尼姆普通市民,可除此之外,还有更多——那些小心藏起自己痕迹的人,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我服务的那位公爵真心希望跨越磨难的维多利亚能够重振荣光,可另一些人未必如此设想。我需要把他们揪出来,这也是我的工作。”
“而拯救这里的市民却与你无关。”博士直接反驳。
“我猜,你准备好了一些陈词滥调用来指责我。”灰礼帽微微一笑,似乎早已预料到。
“不是,这当然与我有关,我全心全意地祝福每一个人都平安健康。”灰礼帽的语气突然温和下来,“但是这不可能,不是吗?有的人可以执着于现在,亲力亲为地改变每一件小事,但有的人必须承担更重的使命,纵使这未必是他们自己的意愿。”
他顿了顿,眼神渐渐沉稳:“比如,为一个国家寻找它能立足的未来。”
博士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声音低沉:“每个大公爵都可以这么声称。他们都认为自己在为国家寻找未来。这就是维多利亚这场灾难的源头。”
“——我不否认。”灰礼帽的语气平淡,但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有些浅薄者会认为公爵们只是在为权力或者利益角力,看来你不在其中,罗德岛的苏言。”他的目光深邃,“权力只是手段,利益只是工具。大公爵们真正争夺的,是带领这个国家走向未来的资格。”
他的语气变得激昂:“维多利亚已经蒙尘够久了。而萨卡兹们会成为擦拭维多利亚的砂纸,经过打磨,我们的国家会重焕荣光。”
“你确实是个蹩脚的诗人,”突然,从房门口传来了声音,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灰礼帽”回头,看到了伊内丝站在那里,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你终于来了,伊内丝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