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机灵，但却不够聪明。”
睚眦缓缓的站起身，清瘦高挺的身姿，被他身后小窗映入的强烈的光线照耀。
使得他整个脸庞，因为背光的缘故，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配上他那带着某种旋律，低沉清冷的腔调，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强烈压迫之感。
让顾城雪都不由自主，扶着风来后退了两步。
“前辈？”
这人站起后，风来才发现，原本坐靠在牢笼里的人，居然比他想象中要高大许多。
气势也比刚才所见，更为瘆人。
恍惚中，风来好似通过光影，看到了他背后，对着他们无声咆哮的神兽睚眦。
“吾说过，你来，吾就将一切托盘而出。”
“吾从灵魂印记被转移后，就一直想见见你们。可惜，周围阻碍太多。以吾这具分身的能力，无法轻易接近你们。”
睚眦站在光里，依旧看不清表情。
但此话一出，风来明白了，眼前这人已经换了神魂。
他不再是原本的分身，而是本尊亲自降临。
“是师长们慈爱。”
风来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却也不敢露出半点愕然之意。
知道他口中的阻碍，多半是指隐藏在暗处的龙宫护卫。
面对真睚眦的审视，只能维持无害的人设，表现出对师尊师公的感激敬爱之情。
就是原本默不作声的顾城雪，也附和的点了点头。
“那龙确实有几分本事，以他之能，就是来了…也会受到各方重视。”
睚眦向前走了两步，停在牢笼边缘。避开了光线后，风来也终于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
反正，也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眼神真的是，威严慑人许多。
“吾身处的界域，还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合体期修士，和他…可以窥视的。”
见到风来听到他的话紧张睁圆的眼睛，睚眦嘴角微斜，到底是没有说出顾城雪的真实修为。
“不过吾说话算话，你想知道的尽可提问。”
只是回答与否，就得看他的心情了。
“请问前辈，锁岁，是前辈孵化的吗？”
这人都说了，以他的分身接近不了风来和顾城雪。那也就是说，他此时是真的没有其他可用的手段。
那即便气势再强，也就是个徒有其形的‘纸睚眦’，这样一想，风来便也不再觉得有什么好害怕的。
“是”
不知道是不是分身有什么损耗，睚眦站了一会，又重新做了回去。
依旧背靠着牢笼，只是这会好像满足了好奇心，不再对风来感兴趣，便直接闭上了眼睛。
“那前辈，是想要复活什么重要之人吗？下三界，除了被晚辈清除的那只，可还有其它孵化的锁岁？”
这人坐回去闭上眼后，风来便不能再探查对方的眼神。
但想到留余道君的谰言鉴，风来索性不想其他，只专心提问。
“重要与否，已经无需探究。不过，你们很幸运，吾只带了那一只寄生灵植。”
语气这么平和，见到杀虫的自己连个杀意都没有，看来要复活的，至少不是他自己重视的人。
他身上只有一只，下三界就算幸运。那有没有有可能，来这里的只有他一人。
“那，不知前辈收集这么多孩童的灵根，所求为何？”
这样残忍，麻木不仁的手段，倒真的像是凶兽一般。
“这就要怪你了，风来~”
“本来只需要用寄生灵植，吸取一个和尚的修为，便能办好的事，偏偏被你给毁了。”
睚眦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脸色愈加苍白的风来，露出了自他们见面后，唯一的一个笑容。
只是这笑里的恶意，未免太多了些。
“你不仅害得那些小孩没了灵根性命，还害得他们家破人亡，怎么样，风来，你不愧疚吗？”
听到这话，感知到风来内心情绪的慌乱，顾城雪便想直接带其离开。
不想却被风来一把拉住，立在了原地。
“这话说得可笑，晚辈不仅救了人，还消除了隐患。如何会为此愧疚？”
其实稍一联想，风来便明白了睚眦所言的意思。
因为锁岁死了，需要锁岁拯救的人也就跟着没了，所以才不得不重新启动另一个计划。
是转世投胎？
没有灵根，所以需要……
可这，
“这世上多的是，执着而偏执之人，也多的是，可以达到目的的方法。此路不通，自有其他路走。”
睚眦直直的盯着风来，看着眼前之人那清澄的双眸，因为自己的话而产生的联想，变得愈加暗淡。
身上的恶意涌动得更加的欢快。
“你以为你只是好心出手，救了一个人。可是此消彼长，因果循环，你怎知不会因此害死更多的人呢~”
“可笑！若如你所言。那我道侣明明有能力消灭禁植，却任由它吸食杀害无辜佛修，此后每过十年，再任由他伤害更多修为等同的修士。直到整个下三界，成为那该死之人续命的养殖场。那这样，算不算是见死不救，间接害得下三界灭亡，会不会有更大的因果报应。”
风来还未回答，见不得人指责风来的顾城雪，突然上前一步将之护在了身后。
突如其来的爆发，听得风来双眼发光，有理有据，条理清晰的阿融，真的好帅！
“可因为他的插手，吾等只能改变复活的方式。这方式产生的结果，需要灵根才能圆满。那这些因此死掉的小孩和他们的家人，难道就不无辜吗？”
因着顾城雪的维护，睚眦渐渐收起了笑脸，肃目问道。
“这就更为荒谬了，那些因为你们想要又要而死去的孩子，难道该怪的，不是你们这些抓住他们，觊觎他们身上灵根的邪恶之士吗？”
“我还从未听说过，被阻止杀人的罪犯，犯下新的罪行。还能将报应，强加到制止他犯罪的人身上。”
“你要不要问问天道，这因果循环的果，会落到谁的身上？结算惩戒的劫雷，会劈向何人？”
嘴上说着荒谬，但顾城雪看着对方的脸上，着实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只是眼神，将之前睚眦赋予他的鄙夷，全部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