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峰,你拖这么多木头回家干嘛?这些木头这么好,烧火可惜了了。”杨东勇看着王钢峰院子里一地木头,问道。
此时杨东勇和胡春燕两口子杵在院子门口,就像嗯哈二将。
“东勇大哥,我想自己做些家具。”大冬天的,王钢峰挽着袖子在搬木头。
胡春燕想起王钢峰房子家徒四壁的样子,客厅里就一张饭桌和几张椅子,连张沙发都没有,都不知道钢峰两口子怎么忍得了家里那么空的。
确实应该添置些家具。
胡春燕打量了一眼那些木头,说:“找木匠做就行啊,多花不了几个钱,又省事又好。”
“你懂什么,做木工是一种乐趣。要是咱家也没沙发,我早动手了。”杨东勇说道。
“你敢做,我也不敢坐。”胡春燕轻哼一声。
王钢峰笑了笑,一边拿起一把锯子锯着木头,说:“我下班后时间空闲,正好找点事情折腾折腾。”
“弟妹呢?”杨东勇突然问,平时他们两口子可都是形影不离的,今天却没见到苏瑾的影子。
“她回昆市了,有些工作。”王钢峰答得云淡风轻。
“我还纳闷这两天没见着小苏呢。”胡春燕问:“什么工作非得回昆市做?一个女人走那么远的路,你也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是坐车,又不是走路,难道还怕走断腿?”杨东勇不以为然地插嘴。
胡春燕看着自家的爱人,她就是跟这样的人一起过了十几年。
心里对大是大非有一杆称,也没让她受过什么大的委屈,但是一开口就气人,说话没一句好听的,听着心里哇凉哇凉的。
胡春燕气得瞪了杨东勇一眼,忍不住抱怨:“你这脑子,真是比旗杆还直!我是担心路上危险!”
王钢峰听了笑着解释:“嫂子,她是跟文工团的人一起回去的,团里安排得很好,不会有危险。”
“那小苏什么时候回来?”胡春燕追问。
“二号出发,三号到家。”王钢峰回答。他每天都盼着她回来,她不在家,他一点都不习惯。
“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挺好,不用被唠叨,自在。”杨东勇说着,挽起袖子,“来,钢峰,我帮你一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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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号晚,省剧院的大厅灯火辉煌,象征节日的红绸和彩旗悬挂在高高的剧院屋檐,鲜艳的横幅写着“热烈庆祝元旦!”。
入口处,人们穿着棉袄棉帽,笑声和谈话声在寒冷的空气中融化成一片热闹的氛围。
礼堂内,舞台被装饰得格外庄重喜庆,一排排象征社会主义胜利的红旗整齐摆放,舞台正中央用金色字体写着“迎接新时代,讴歌新生活”。
晚会以一场嘹亮的大合唱开场,几十位青年男女身穿蓝灰色工装,手执红色书本,用激昂的歌声唱出对社会主义建设的热情。
随后,地方歌舞团的《丰收舞》以欢快的节奏再现了农村集体合作的盛况,台下观众掌声雷动,气氛愈发热烈。
军区文工团的节目《旭日东升》压轴登场。
背景幕布缓缓拉开,明亮的红色朝霞从天边升起,象征着革命的曙光。
军人们穿着整齐的军装,肩扛步枪,动作铿锵有力。
领舞者英姿飒爽,他们在阵阵锣鼓声中变换队形,演绎出从黑暗走向光明的寓意。
台下观众情绪高昂,掌声如潮,有些人甚至跟着鼓点小声哼唱,仿佛身处战斗一线。
晚会结束,人群涌出省剧院,寒夜中透着热闹的喧哗声和新年的喜悦。
苏瑾站在人群中,裹紧围巾,冷得脚直哆嗦。
街道上的灯光明亮,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细长。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背影从前方人群中闪过。
那人身穿深绿色的军大衣,肩膀宽阔,步伐稳健,正朝剧院旁的街巷走去。
苏瑾心头一颤,仿佛全身的血液在瞬间涌向心口。
她来不及细想,抬脚就追了上去,脚步匆忙。
转过街角,那人走进一片昏黄的路灯下,步伐缓了下来。
苏瑾气喘吁吁地追上去,几乎就要伸手去碰他的肩膀。然而,下一秒,那人微微侧过头,她愣住了。
不是王钢峰。
那是一名军人,和王钢峰的身形有几分相似,但眉眼完全不同。他低头裹了裹衣领子,随后快步走远。
苏瑾怔怔地站在原地,寒风扑面而来,刺得她的眼睛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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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区大礼堂内,大红的横幅高挂在墙壁上,上面写着“欢度元旦,迎接新胜利!”
礼堂中央摆放着长长的餐桌,上面铺着洁白的桌布,盛满了难得一见的丰盛菜肴:红烧肉、土豆烧鸡、红烧鱼,还有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饺子,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香气。
在礼堂聚餐的士兵一般都是还没成立家庭或者家属不在身边的,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
王钢峰之前元旦在礼堂里混了几年,今年结婚了原本可以脱离这里,跟老婆一起过了,没想到苏瑾出差,让他一夜变回了单身狗。
隔壁团的团长伍明辉端着酒杯站起来:“同志们,过去的一年我们辛苦了!为祖国的安宁、为大家的团结,干杯!”
众人齐声响应,举起手中的白酒杯,碰得清脆作响。
王钢峰也举杯一饮而尽,浓烈的酒味从喉间滑下,上喉却不上头。他酒量好,还可以喝几杯。
“老弟,你怎么不说话?”伍明辉笑着推了推他的肩膀。
伍明辉黝黑精瘦的脸上,浅浅地露出一排白牙齿。
王钢峰举起酒杯,说:“大家吃好喝好,新年新进步!”又一杯酒下肚。
“老弟,你喝得有点猛啊。”伍明辉摇头笑道,“酗酒行为,在军区可不提倡哈。”
“没事,老哥,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嘛。”王钢峰说:“喝多点,今晚容易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