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凝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却不敢发一言。
妙笔在一旁跪着不敢说话,只是替主子担心不已。
秦宛莲瞧着如此,先是冲琴心使了个眼色,琴心会意带着两个噤若寒蝉的姐弟下去了。
随后秦宛莲柔声劝慰道:
“ 外祖母、父亲母亲别生气,说不定是荣阳侯真心悔过了呢?”
商玉婉气的指着江知凝、双手颤抖:
“ 这天下可是没男人了?巴巴的守着那么个废物过日子?为了把他扶起来,你母亲父亲费了多少心血?”
“ 不说他们,单说澄灼,那孩子每每行军都带着你那夫君,一家人为你撑腰做主 ”
“ 你说等孩子大些便和离,现在倒好、眼瞧着晚儿及笄了,你成天又跟他柔情蜜意起来了?”
“ 男人哄你两句你便跟着走,本宫真是不知造了什么孽!有你这么个外孙女 ”
“ 出了那丢人的庶女,不想着赐死以正家规,反而还让商函把人接走了 ”
江知凝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哽咽着说道:
“ 外祖母、父亲母亲,都是知凝的错 ”
栗白筠挣开江文锦怀抱,怒声开口:
“ 你外祖母这般说了,你还不知用意?”
江知凝瑟缩一下,随即小声哭着:
“ 可是 ···· 他的确真心悔过了 ···· 你们知道,知凝是真心爱他的,他说了,叫知凝再给他一次机会 ”
南向晚瞧着母亲这样,心下绞痛不已,却只能为商玉婉顺气抚平情绪,她知道这种事、只能母亲自己想明白,但想明白何其容易?
她看的明白,母亲就是痴情于他,所以她得知消息,也未曾出手做什么········
南溪亭瞧着此景、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叹口气褔身出去了。
栗白筠气的几欲昏厥,秦宛莲眼疾手快扶住、担忧不已开口:
“ 母亲别生气,长姐不是也说了、他是真心悔过了吗?”
栗白筠气的抄起桌上茶盏、一下摔在江知凝脚边:
“ 你给我听好了!既然非要守着那么个男人过日子,日后你再出什么事、别来江家哭!”
“ 等明日晚儿及笄过了,带上你那夫君滚回荣阳侯府去!”
江知凝哽咽不已:
“ 知凝明白你们的苦心,可 ··· 可知凝与他少年夫妻,就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 ”
商玉婉听着此话,大口喘气、怒吼:
“ 给本宫滚回凝悦居去!!!明天之后再不许踏进公主府!没本宫的命令,不许你再见晚儿 ”
“ 明日宴席开礼,文锦代替南万里开礼!”
江知凝跪地痛哭,妙笔也泪水涟涟,扶起江知凝出门去了。
江文锦看着女儿满眼疼惜,最终也只得叹气未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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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江知凝出了门,栗白筠仿佛一下老了十岁,瘫在椅子上大口喘息平息怒火。
南向晚使了个眼色,青雅忙上前倒了杯杨白菊桂花龙井,劝慰出声:
“ 乐华郡主别生气了、仔细身子要紧,县主一向是这样的性子,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
“ 咱们郡主一早知晓此事,却未加阻拦,这感情的事旁人劝不得,只能等县主自己想明白才是 ”
栗白筠看向南向晚,余怒未消指着青雅道:
“ 瞧瞧、晚儿身旁的丫头都比我那女儿清醒 ”
商玉婉也喝下了茶,面色稍霁、转头看着南向晚:
“ 你不许帮你母亲 ”
南向晚点点头、轻声开口:
“ 晚儿知道 ”
秦宛莲安慰开口:
“ 长姐自幼娇养长大,闺阁时就憧憬日后夫君俊朗非凡,荣阳侯虽说一身坏处,可面皮生的也确实好 ”
“ 所以媳妇多少能体会长姐的心情,就听晚儿的、等长姐自己想明白吧 ”
商玉婉缓了缓开口:
“ 澄灼已经到了邕州了 ”
栗白筠神色一紧、忙看了眼南向晚,生怕她为舅舅担心。
商玉婉摆摆手:
“ 晚儿早知晓此事、不必防着她,这孩子比她父母强百套,她跟溪亭也算歹竹出好笋了 ”
栗白筠长舒一口气,随即担忧问道:
“ 澄灼如何了?”
商玉婉顿了顿开口道:
“ 刚到邕州三日,此番带了不少随行军医和粮草,暂时在邕州休养生息 ”
秦宛莲双眼蓄满泪花、庆幸开口:
“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
商玉婉复又看向南向晚,随即沉声开口:
“ 皇帝的意思——是叫晚儿日后入主中宫 ”
江文锦听着此话、眉头紧皱:
“ 太孙落马,朝中诸位王爷除了怀王——商蜀、旁的都已成婚,难不成陛下心仪之人是怀王?”
栗白筠摇摇头 :
“ 那商蜀才十岁,如何能娶晚儿?难不成 ······· 陛下想把皇位传给长安王?”
商玉婉摆摆手:
“ 他一早就给镜黎张罗选妃的事了,怎么轮也轮不到镜黎 ”
“ 而且镜黎在京名声这么差,他若成了皇太弟、言官御史还不血染金銮殿?”
随即眸光幽深:
“ 本宫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君盛了、而且 ····· 商衍跑了,目前下落不明 ”
南向晚静静听着,仿佛此事与她无关。
栗白筠大吃一惊:
“ 前太孙跑了?”
商玉婉神色未变:
“ 所以本宫看不懂他想干什么,本宫能查到的事他也查的到,眼下却毫无动作 ”
“ 四国朝会这事、更是一月前就传信去其他三国了,这倒也好理解,想必他是想着把这些皇亲国戚 ”
“ 收了手下势力,远远把人打发到别国以绝后患 ”
江文锦眉头紧皱:
“ 那就是陛下有意为之了,不过小婿也确实看不出其意图 ”
南向晚笑笑回应:
“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眼下咱们猜也猜不出,何苦非这个心思?”
商玉婉点点头,随即冲着南向晚笑笑:
“ 甭管怎么样、本宫的晚儿地位不可撼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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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戌时——
南万里正抱着江知凝安慰:
“ 知凝、都是为夫糊涂、累得你跟着受苦 ”
江知凝在怀里抽抽搭搭:
“ 侯爷既是知道,日后可不能再那般荒唐了 ”
二人说了好一会子情话便歇下了。
因着明日南向晚及笄,为保众人都有精神,今夜的公主府熄灯格外早。
归云小筑内——
南向晚轻轻地熄灭了房间里的灯光,缓缓地躺到柔软的床铺上。
然而,她的心却无法平静下来,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日与陏垣对决情景,此人功夫深不可测、绝非等闲之辈。
尽管这次与他交锋使得对方也遭受了重创,但南向晚深知这个人绝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卷土重来。
就在南向晚陷入沉思之际,突然听到窗户那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异响。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瞬间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今晚负责守夜的依旧是青雅,她向来警觉性极高。
一听到这阵异样的声响,立刻毫不犹豫地闯入房间内。
与此同时,南向晚也迅速反应过来,一个翻身便从床上坐起。
她动作敏捷地伸手探向枕边,握住了一直放着的玄清七杀扇。
青雅声音清冷:
“ 来者何人?竟敢夜闯公主府!”
黑暗中传来男子轻笑:
“ 哎呦 ~ ~ 好吓人呀、本王真是怕死了,来者美男是也 ”
二人对视一眼,南向晚听出来人是商镜黎,眉头紧皱、心下腹诽:这小王爷来自己房间做什么?
青雅忙掏出火折子、小心点燃了琉璃宫灯。
瞧着商镜黎那张俊美不似凡人得脸、倒吸一口凉气:
“ 长安王殿下!您为何要来我们郡主闺房!! 难道您不知男女大防吗!!!!”
“ 您是想毁了我们郡主吗!!!!”
青雅气得不行,也顾不上恭敬指着商镜黎愤怒开口。
商镜黎嗤笑一声:
“ 你再大点声儿,把人都喊过来、那你主子可就真毁了 ”
青雅忙捂紧了嘴巴,一双眼睛仍旧怒视着商镜黎。
商镜黎打量着南向晚,瞧着她气色不错、想来幽冥掌解了、心下放心不少。
随即轻笑开口:
“ 华阳郡主这小丫鬟胆子倒大,也不怕本王把你处置了?”
南向晚声音无悲无喜:
“ 本郡主的婢女忠心护主、有何得罪王爷之处?何况是您不顾规矩,深夜硬闯女子闺房,全然不顾皇家仪态颜面 ”
“ 若您要找曾外祖母,还请出门右行半刻钟 ”
商镜黎挑眉:
“ 本王何曾在乎什么皇家仪态?今儿个就是来找你的,不知道你住哪儿害的本王找了好几处 ”
南向晚听着眉头皱的更紧了:
“ 王爷找本郡主有何贵干?”
商镜黎唇角微勾:
“ 这没你的事了,本王和你主子有事儿要说 ”
青雅听着怒急、低吼开口:
“ 孤男寡女怎可共处一室?王爷不讲规矩在先、奴婢总要护好主子 ”
商镜黎邪笑看着青雅:
“ 你若不走,那本王现在就喊、这样你主子名声坏了、就只能嫁给本王了 ”
随即摸了摸下巴:
“ 正好本王缺个王妃,不知华阳郡主意下如何?”
青雅又欲开口、被南向晚制止:
“ 你先出去吧 ”
青雅想着主子内里恢复的差不多,咬了咬牙褔身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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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向晚面色冷峻:
“ 王爷不在金鳞、反而来了公主府,不知有何指教?”
商镜黎轻笑、随即从袖中掏出一枚锦盒:
“ 华阳郡主明日便要及笄、本王特意从金鳞赶回来送礼 ”
南向晚神色一顿、她想了无数可能,都没想过他是来送礼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也没说什么走上前、褔身行礼接过锦盒:
“ 向晚多谢王爷 ”
锦盒接到手里沉甸甸的。
商镜黎站在原地、眉峰一挑:
“ 你这也太敷衍了?不瞧瞧本王送了什么?”
南向晚听着,心中早已不耐烦至极,只想尽快摆脱眼前这个烦人的家伙,于是毫不犹豫打开了精致锦盒。
当盒子缓缓开启时,一道神秘迷人的光芒瞬间从中射出,即使此刻身处黑夜、光芒依然耀眼夺目,令人无法忽视。
只见锦盒之内,安静地躺着一块未经打磨的紫玉水晶,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和气息。
这块紫玉水晶通体呈现出深邃的妖紫色泽,仿佛蕴藏着无尽的神秘力量。
即使没有经过任何人工雕琢,其天然形成的形状和纹理已经足以让人惊叹不已,在这漆黑如墨的夜晚里,紫玉水晶所散发出的妖异光芒、照亮了他们两人的面庞。
水晶本就难得、何况是成色这般好的紫玉水晶,如此大手笔也令南向晚微微怔愣。
随即,南向晚抬起头来,正准备开口向对方道谢,却未曾料到,自己竟然险些撞上了商镜黎那线条分明的下巴。
就在刚刚,两人之间明明还相隔有足足一米之远,可这转眼间,商镜黎竟已不知不觉地踱步到了她的身前。
只见他那双犹如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南向晚,薄薄的嘴唇轻挑着,流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南向晚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她心中一惊,急忙向后撤了两步,以此来拉开与商镜黎之间的距离。
白皙如玉的面庞之上,悄然泛起了几丝淡淡的红晕。
待稍稍平复了一下紊乱的呼吸之后,南向晚定了定神,然后动作优雅地福身行了一个礼,轻声说道:
“ 华阳郡主南向晚,在此多谢长安王殿下厚礼 ”
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又似潺潺流水婉转动人。
瞧着面前佳人、商镜黎眸光幽深、随即邪笑又凑上前两步、似呢喃般开口:
“ 好香啊 ~ ~ 是掌中牡丹蜜合香?”
南向晚身子一僵、他身份贵重、且深受皇恩,袖中的手死死攥住、不敢在他面前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情。
随即面色冷凝:
“ 王爷越界了 ”
商镜黎状似未闻,修长白皙的手、挑起南向晚散落的一缕青丝,放在鼻尖轻嗅、喟叹开口:
“ 唉 ~ 本王真有点喜欢你了呢 ~ ~ 不知道本王去求皇兄赐婚、会不会把你给本王呢?”
南向晚终是忍不住、低喝道:
“ 王爷请自重!! 礼本郡主已经收了,时候不早了王爷请回吧 ”
商镜黎面上含笑、、轻轻放下手中秀发,看着南向晚笑笑:
“ 下次见了 ~ ~ 小郡主 ~ ~ ”
随即一个闪身走到窗边、按着原路翻身出去了。
南向晚坐在桌前、抚平那颗躁动的心,不由面上恼怒:
“ 这人怎么这样!”
心下又不禁想着:
这人长得实在太好、便是连她都心跳不止。
但能在公主府诸多高手眼皮子底下进来、此人果然也不简单。
赶走脑中思绪,重新躺回床上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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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雷牙站在公主府对面、的丞相齐书桓家房顶上,一脸笑意等着商镜黎。
见商镜黎飞身回来,揶揄打量着他:
“ 哎呀呀 ~ ~ 小渊渊见完小情人了呀 ~ ~ ~ ”
商镜黎已经恢复一贯的面无表情,眸底却带着笑意,冷声开口:
“ 她是风雨楼背后之主——海虞 ”
雷牙夸张地轻呼:
“ 呀!一个十六的小姑娘有这么大本事?”
霜星笑着接话:
“ 星使大人初来中原有所不知、这京城可多的是能人异士 ”
雷牙笑弯了眼睛:
“ 那小渊渊你把她娶了呗?这样我就能见到她座下那位蛊术奇才了 ”
商镜黎凉飕飕看他一眼、未作声,转头一个纵身隐进月色。
雷牙眨眨眼问霜星:
“ 我哪句话说错了?”
霜星斜睨雷牙一眼:
“ 主子是大昭王爷,身后有 {影卫} 和 {羽林卫},皇帝不会允许强强联合的 ”
雷牙折扇一开,摇着折扇轻笑:
“ 不一定呀、大昭不是没几个成器的?保不齐皇位传给小渊渊了呢 ”
霜降听着忙上前打断:
“ 行了大人、快走吧,主子都飞出去老远了,站人家屋顶聊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