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找到这件西装,她几乎耗费了一整天的时间,在天水市翻找,这也几乎是唯一一件和那件一模一样的西装了。
她曾仔细研究过杂志,清楚这个男人的西装大多是纯手工定制的。
昨天那件是某大品牌推出的款式,是邓如烟在他生日时送给他的。
男人目光扫过纸袋上的标志,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问道:“新买的?”
“是的,是新买的。安总,实在抱歉,我原本打算干洗后送到您府上,只是……”
她深吸一口气,条理清晰地说道,“您的太太似乎产生了误会……让佣人把它扔掉了。”
余郑娜抬头看向男人,他的神情冷漠又让人难以捉摸,她微微扬起嘴角,笑着说:“我觉得这件西装对您或许很重要,真心希望没给您造成困扰。”
吴秘书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这样的场景她见过太多了,唯一出乎她意料的,是那句“您的太太似乎误会了让佣人扔了”。
这件西装的价格确实不低,不过在男人那些昂贵衣物里,还算不上顶级的。
年轻的男秘书拉开了车门,接过她手中捧着的装有西装的纸袋。
男人似笑非笑,缓缓开口:“你说我太太扔了,我要是再带回去,岂不是会惹她不开心?”
余郑娜轻轻抿了抿嘴唇,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说道:“安太太或许有洁癖,不喜欢自己丈夫的衣服被其他女人碰过……这件是全新的,您要是想扔掉也没关系,但对我而言,不能让恩人白白损失一件西装,哪怕您并不在乎。”
和昨晚的浓妆不同,她今天只化了淡妆,看上去清新又干净。
尽管她语气镇定,但眉眼间流露出的娇羞还是十分明显。
安庭深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俯身钻进了车里。
在车上,男秘书握着方向盘开车,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座上闭目养神的男人,低声询问道:“余小姐在圈内的口碑和实力都很不错,要是她没有多次拒绝那些……她应该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安总,您觉得要不要……”
“嗯。”
……
在天水市声名远扬的古玩街,一家茶馆的角落里。
年轻女子将长发编成辫子,垂落在左肩,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礼帽,身旁放着一个皮箱,面容清秀,神色平静,问道:“是你买下了‘永恒的眼泪’吗?”
对面是个三十岁上下、身形瘦弱的男人,长相平平,唯有一双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他瞧了瞧皮箱,笑着搓了搓手,说道:“要是价钱合适,东西确实在我这儿。”
容辞指着皮箱,轻声笑着说:“五百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个……小姐……你应该清楚,这戒指可不只这个价……”
“我还知道,你买进这枚戒指只花了五十万,”容辞目光直直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净赚四百五十万,而且是现金交易,这样的机会对你来说,恐怕一辈子都难遇到几次。”
那男子倒也沉得住气,脸上挂着笑,慢悠悠地说:“看您这气质做派……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和前些日子卖给我戒指的那位姑娘有几分相像。凭我多年的经验,那些带着贵重珠宝却想低价出手,或者拖着装满现金的大箱子来交易的人……背后往往都藏着不为人知的隐情……”
“那你的经验有没有提醒过你,知道太多秘密,或者卷入别人的秘密之中,很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小姐,您这么威胁人可就不太地道啦。”
“五百万,再额外给你十万,”容辞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只花了五十万就买下了‘永恒的眼泪’,还没向老板汇报,这对你可非常不利。这笔钱就当是送你出国的费用,考虑到你之前可能惹了些麻烦,偷渡对你来说或许是个更合适的选择。”
男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容辞把箱子往前推了推,“做生意要是总是犹豫不决,有时候可是会错失良机的。把戒指拿出来给我看看,你也可以检查一下钱有没有问题。”
……
十分钟后,在“盛世”公司的总裁办公室里。
姬天赐盯着一小时前发到自己手机上的短信,脸上神色冷淡,面无表情。
他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透过那副斯文的眼镜,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还带着些许玩味的笑意,声音平静却意味深长:“去查一查,柳容辞提取这么多现金到底要做什么。”
旁边的秘书有些迟疑地说:“柳小姐目前并没有和我们联系的迹象,她肯定清楚这张卡只要有任何变动,您都会立刻知晓,我觉得她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而且柳小姐现在嫁给了安少,如果她真打算资助大小姐,从安少那里获取资金的可能性会更大。”
“嗯。”
他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还是去调查一下。”
“好的,姬先生。”
只要是和大小姐有关的消息,无论如何都得彻查清楚。
……
容辞离开茶馆的时候,夕阳开始西斜,夜幕即将笼罩大地。
夜晚总是伴随着微风悄然来临。
她缩了缩肩膀,正打算加快脚步——突然想到安庭深或许已经回到了终南别墅。
就在她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伸手去拿,恰好看到屏幕上闪烁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可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猛地撞了过来。
手机被撞飞,摔在地上屏幕瞬间破裂,那人显然用力不小,即便她没穿高跟鞋,也被撞得摔倒在地。
膝盖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紧接着,她掉落在地的包被人用力一拽,直接抢走了。
容辞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顾不上膝盖的剧痛,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
周围有热心的路人想要上前搀扶她,可一个快速冲过来的男人抢先一步,“容辞。”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容辞抬起头,“薛志诚……”
仅仅愣了一秒,泪水便夺眶而出,“薛志诚,帮我……帮我把戒指抢回来……它对我非常重要……”
薛志诚眉头紧紧皱起,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我没事……戒指……”
他把她的手交到一位围拢过来的中年妇女手中,匆匆交代了一句“麻烦您照顾下她”,便立刻起身追了上去。
屏幕已然破裂的手机还在持续震动,可在这嘈杂喧闹的环境里,早就被完全抛诸脑后。
她膝盖着地,擦破了皮,鲜血渗了出来,脸色一片惨白,咬着牙站起身,轻声对旁边的人说自己没事,随后拨开人群追了过去。
她一边向路人打听,一边一路寻到一条隐蔽的小巷。
当容辞跑到巷口时,只见里面横七竖八地倒着七八个人,几个男人正痛苦地呻吟着,还有半跪在地上、捂着腹部的薛志诚。
“薛志诚,”瞧见地上不断滴落的斑斑血迹,她惊慌失措,脸色煞白地朝着他奔了过去。
他的腹部被刺了一刀,那把带血的刀就丢在一旁。
听到她的声音,薛志诚抬起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尽管说话有些艰难,语气却十分镇定:“戒指抢回来了。”
“我得送你去医院……别说话,我这就叫救护车,医生马上就到。”她心急如焚,四处寻找手机,却怎么也找不到。
包不见了,手机也没了踪影。
“别怕,容辞,别怕。”
薛志诚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因为失血渐渐变得毫无血色,“这点伤不算什么,我在部队的时候受过更重的伤,没事的。”
找不到自己的手机后,她连忙问道:“你的手机……薛志诚,你身上带手机了吗?”
说着便从他的外套口袋里翻找出了手机。
她颤抖着手拨通了急救电话,尽管大脑一片空白,却还是冷静地报出了所在位置。
挂断电话后,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似乎快要睡着的男人,她焦急地说:“别睡……薛志诚,千万别睡……”
她心里没底,不确定他是否伤到了要害……流了这么多血。
“嗯,没事,别哭容辞。”
他想要抬手摸摸她的脸,却发现手上全是鲜血,于是又把手缩了回去,有气无力地说,“这种地方人员复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你一个女孩子在这儿不安全。”
容辞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就像他说的,这种地方确实人多嘴杂、情况复杂,但他这样的人,照理说不该出现在这里。
“在路上看到你打扮得这么神秘,鬼鬼祟祟地来这儿。”
薛志诚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闲着无聊,就跟过来看看。”
无聊……这显然不是真正的原因。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容辞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
……
终南别墅。
第七个未接来电让安庭深的脸色愈发阴沉,王妈甚至都不敢正眼瞧他。
他面无表情,冷冷地把黑色薄款手机扔到茶几上,问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