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此话何意？”
君执的眸光骤然一凝。
那张图纸仍旧被他捏在手里，却无端攥得紧了，边缘已然出现了些许褶皱。
玉如萧看着他眼底的凝重神色，只觉得心下的遗憾几何倍数的放大着。
他最终还是摇摇头。
“无事，只是想到……”他话锋一转，“心法修习的如何？”
“基本领悟了，只是还未完全参透。”君执规规矩矩的作答，看向他的目光却总带着疑问。
似乎仍旧对那句话耿耿于怀一般。
那一瞬间玉如萧甚至有些害怕与之对视。
他生怕看到哪怕一星半点的期待或是渴望。
尽管……就算君执期待离开自己，他也觉得情有可原。
“戚珩可有来过？”玉如萧背过了身。
“两日前。”君执说道：“长老看了会儿我所修心法，便离开了。”
玉如萧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君执便也紧随其后，跟着他下了山。
千山盟群山环绕，而这群山正中，便是无涯峰。
也被称之为千山盟的‘主峰’。
传闻天火降临于此，经久不息，不死不灭。而丹堂也正因这得天独厚的条件，因而创立于此。
玉如萧抛了两下手中最高级别的通行灵石，抬眸看着牌匾之上的藏火阁三个大字，耳边是不少弟子的窃窃私语。
大抵是没怎么见过活的会动的玉衡仙尊，这会儿三两成群的聚集在了一处，压低了声音讨论着。
只是玉如萧听力非凡，他根本不需要刻意去听，便能知晓个大概。
“那不是灵泉山上的玉衡仙尊？”
“真的假的？玉衡仙尊怎会来无涯峰？”
“怎么不会，听前两日值班的守门弟子说，还亲眼见到玉衡仙尊下山呢！”
“可是……传言不是说，他一心求道，从不下山？”
“传言还说他对徒弟不闻不问呢。哎我跟你说那会儿说这个的可多了，搞得大家都生怕被他挑去当直系弟子。”这人嗑着瓜子道：“听说他那徒弟除去宗门大选也从不下山，恐怕是玉衡仙尊不让……”
“可前两天不是还和戚珩长老打架吗？”又一人凑了过去。
“戚珩长老没收徒，不知怎的看中他那徒弟了。”一个酸不溜秋的声音响起：“那人我去年大比时见过，平平无奇，甚至都不敢上场。”
“是吗？可看这相貌不像平平无奇的模样……”
“就这？值得两位长老大打出手？”又是那人反驳，“今年若再不上场，无非就是说明玉衡仙尊教徒无方。”
“你疯了？”身侧一人赶忙冲上去捂住他的嘴，“背后妄议前辈仙尊，千山盟总共就五条规定，若是让长老们发现……”
此人不屑冷哼一声，“我只是不服他凭什么作为直系。”
他一边说着，却也在为自己之前的心直口快而心虚不已。
正想着离开，却蓦地察觉到一阵犀利的目光直直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几乎下意识的看向了藏火阁门口。
却见玉如萧仍旧站定在那，身侧正是那位他看不起的所谓亲传直系，君执。
而方才玉如萧只是轻轻一瞥，便记下了这弟子的模样。
看起来年岁不过十七八岁，与君执算得上同龄。不过他这太过针对的敌意着实让自己不太舒服。
很快，臧火阁就有一名弟子小跑着前来，接下了他手中的玉石。
“晚辈弦月，见过玉衡仙尊，君执师弟。”
这名弟子同样身着天青色的弟子袍，只是腰带间缀了一块红色镂空的玉石，其上不难看出一个镂刻的‘玄’字。
玄木长老门下的亲传弟子。
“师尊已经交代于我，将顶楼的赤炎鼎为您开放。”弦月很是小心的收起来了这块灵石，“这边请。”
玉如萧点点头，抬腿迈进了臧火阁内。
大门自他身后缓缓关上，将那一众视线也隔绝在外。
“不过说起来，玉衡仙尊来这儿做什么？”方才正义捂嘴的内门弟子询问道。
“不知。”身侧有人摇头，“这臧火阁只在月初开放，可玉衡仙尊却能进入……”
他想了半晌：“也没听说玉衡仙尊会炼丹啊……”
“你们说，一月后的大比若当真表现亮眼，我会不会也被挑了去？”
“你？”那人斜蔑一眼，“若你能被玉衡仙尊挑了去，我便是宗主座下首徒了。”
“哦？”
一道声音自人群之中响起，却并未压下音调：“你是宗主座下首徒，那我是何人？”
几人齐刷刷回过头，出言的这位弟子更是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面色惨白。
“闻、闻师兄……”
闻松然，也正是留仙宗主门下的首席大弟子大步流星的前来，身后跟着长剑在手的苏诚。
“大师兄，就是他！”苏诚抬手一指，满脸义愤填膺：“他出言侮辱玉衡仙尊，以下犯上，还不将我千山盟门规放在眼里！”
“你……”
那名弟子面上血色全无，半点没了方才满面嫉恨的模样。“苏诚，你瞎说！”
“你声音这般大，又何止我一人听见。”苏诚厌恶的看了他一眼，“五条红线你已越过其一，若不认罚就是撒谎！”
他说着抬眼看向闻松然，“大师兄，他不止妄议玉衡仙尊，还诋毁君执师弟！”
“我……！”这人一口气险些没上来，“苏诚，你我无冤无仇！”
“现在有了。”苏诚毫不畏惧的瞪视着他，“你还企图取代我大师兄的地位！”
“我、我那是……”
他突然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原本聚集在他身边吃瓜的人骤然散开了。
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甚至听得清楚周遭不少人暗中蛐蛐的声音。
“张虎不就凭自己天赋好，是个单灵根，处处看不起他人。”
“这下可总算有人治他了。”
“活该！让他说话难听！”
“早觉得他心境不纯，这么容易嫉妒别人。”
“如此心眼，恐怕也难堪大用！”
“就是！哎你还有瓜子没……”
“……”
闻松然铁面无私，罚了两月供给，外加门规前跪足五个时辰。
还要帮外门弟子打扫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