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兴来不吱声,詹挽月催促道:“说话。”
“……不用。”
詹兴来别过头,不自在地说:“我没事。”
詹挽月看了眼时间,还不到18点。
今天周一,这个点詹兴来应该在学校才对。
詹挽月收起手机,问他:“你没事不在学校上课,跑这里来吹什么冷风?”
话音落,puppy又冲詹挽月叫了一声,尾巴摇得更欢了,像是在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詹挽月是个喜欢猫猫狗狗的人,但她一直没有自己养一只。
她不敢养。
一想到十几二十年过后,分别是无法避免的结果,她就无法接受。
如果注定会失去,她宁可从未拥有。
关悬不止一次说过她是唯结果论主义者,让她学会享受过程,松弛一点,看开一点,自然对这些事就拿得起放得下了。
詹挽月羡慕关悬能潇洒地对待感情。
如果她能做到关悬的十分之一,也不会在况承止身上死磕这么久了吧,非要像现在一样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才肯回头。
puppy是一只亲人热情的小狗,也是詹挽月每次去詹家唯一欢迎她的存在。
詹挽月也投桃报李,没少给puppy投喂罐罐和各种小玩具。
詹挽月解了安全带打开车门,对puppy拍了拍手,眼神不自觉变得温柔,轻声说:“puppy,来,姐姐抱抱。”
puppy摇着尾巴就要往詹挽月身上扑。
詹兴来上前一步把puppy挡住。
詹挽月今天穿的浅色衣服,单是里面那件白色高领毛衣都够买puppy那一窝兄弟姐妹了。
詹兴来自己从小锦衣玉食,连袜子都没穿过便宜货,詹挽月的消费用度也是他的日常,没什么特别的。
可是现在一想到这些东西都是詹挽月自己买的,而不是花家里的,詹兴来就感觉这些奢侈品的价值又拔高了一层。
如果不靠家里,单靠自己,詹兴来不敢打包票能在詹挽月这个年纪过上她这样的生活。
人或多或少都有慕强心理,加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颠覆了他这十几年来对家里人的原有认知,导致詹兴来现在面对詹挽月的心情很复杂。
有歉意和愧疚,也有敬意和向往。
想靠近、想了解,却又畏惧,又逃避。
詹兴来垂眸,低声对詹挽月说:“它身上脏,先别抱了。”
经詹兴来这么一提詹挽月才注意到异样。
puppy平时跟大雪团子似的,白白净净,毛发油光水滑,今天却像雪停后被人踩过的地面,乌糟糟灰扑扑。
整个一落难小公主。
詹挽月秀眉微蹙,关心道:“puppy怎么搞成这样?”
问得好。
詹兴来直接被詹挽月干沉默了。
这时,有街道管理员过来提醒他们:“您好,这里不能停车,请尽快离开。”
詹挽月对管理员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们马上走。”
随后看向詹兴来:“先上车。”
詹兴来扭捏不肯:“……不了,你走你的,我等人。”
詹挽月莫名问:“等谁?”
詹兴来有意强调:“承止哥,别误会啊,我可不是来找你的。”
“那你等不到了。”詹挽月淡声说。
詹兴来“啊”了一声:“什么意思?”
詹挽月:“他不回这里住。”
詹兴来震惊:“我靠?你们异地分居就算了,同城还分啊?”
水灵灵地嚎了一嗓子才意识到旁边还有外人在,此刻噤声也晚了,詹兴来尴尬地摸了摸鼻梁。
管理员轻咳一声,一副吃到瓜的表情,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了句:“快点挪走啊,再停这里贴罚单了。”
只有詹挽月面色如常,她“嗯”了一声,催促詹兴来:“上车。”
詹挽月爱干净,洗车洗得勤,站在她车边也能闻到车厢里清新淡雅的香味。
詹兴来看了看埋了吧汰的落难小公主puppy,还有自己在农场跑上跑下已经弄脏的球鞋和裤脚,低头嘟哝:“我们会把你的车弄脏,还是不坐了……”
詹挽月耐心告罄:“詹少爷是要我找八抬大轿来请你吗?”
“我数三声,再不上车我走了。”
“三。”
“二。”
“一”还没一出来,有什么血脉压制好像觉醒了,驱使詹兴来拉开了后座车门。
他拍拍puppy的屁股,下指令:“puppy,上。”
puppy呲溜一跃,轻盈上车。
詹兴来冲詹挽月讪笑一声:“我也上。”
说完,跟着上了车。
关门,系安全带,一人一狗,动作一气呵成。
詹挽月收回视线,重新发动车子,往别墅区里开。
到家后,詹挽月让程姨约宠物美容师上门给puppy洗澡,还让人把置物间的狗粮和罐头找出来一些,喂给puppy吃。
詹挽月有条不紊地安排好狗,又开始安排人。
詹兴来跟puppy待了一下午,puppy朝他又扑又蹭,身上的校服全是狗爪印。
人在外面吹了好一会儿冷风,寒气灌了一身。
詹挽月安排他先去客房洗个热水澡。
她找了一身况承止没穿过的衣服给詹兴来:“可能有点大,袖子裤腿你自己卷一下。”
交代完就下楼了,也没跟詹兴来说多余的话。
放在平时,詹兴来肯定不爽詹挽月的态度。
对亲弟弟都冷淡得要死,多说一个字好像要索她命一样。
詹兴来在房门口发了一会儿愣,听见詹挽月在楼下跟程姨说话的声音。
“二夫人,我去煮点姜汤吧,等三少爷洗完澡给他喝一碗,驱驱寒,免得回头感冒了。”
詹挽月听完后说:“行。”
詹兴来一听姜汤就反胃,正要转身去洗澡,听见詹挽月补了一句:“姜汤还是别煮了,他不吃姜,换成柠檬蜂蜜水吧,蜂蜜多加点,酸的他也不吃。”
“好。”程姨笑着感叹,“二夫人心真细,什么都惦记着。”
詹挽月没再说话,大概忙别的去了。
詹兴来默默在原地站了很久,眼睛和鼻子酸得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