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唐轩问道。
李雪稍一琢磨:“我们现在的主要目标是去京都,不宜多生事端,这样,你在这等着,我悄悄过去看一眼,确定一下是官方人员还是私人武装,然后在地图上做个标记,等我回来,咱们徒步绕开这里就是。”
唐轩没有多说,只是帮着李雪穿戴好装备,叮嘱她小心。
可是,李雪去了许久,却一直没有回来。
暮色如浓稠的墨汁,一点点浸染着天地,火车站台上那簇摇曳的火堆,在愈发深沉的黑暗里,愈发显得猩红刺目。唐轩心急如焚,心脏仿佛敲起了急促的战鼓,他沿着李雪离去的方向,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行。
500 米……400 米……300 米……200 米,随着距离拉近,纷纷扬扬的雪花对视线的干扰逐渐减弱。唐轩借助夜视仪,目光如鹰般扫视着站台。这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车站,五六个站台在昏暗中影影绰绰,十几条铁轨向远方蜿蜒伸展。站台外围,十几名荷枪实弹的男子正来回踱步巡逻,枪身时不时反射出森冷的光。站内,四五十人按性别、年龄,瑟缩在不同的火堆旁,微弱的火光在他们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几节锈迹斑斑的火车车厢,像几条僵死的巨龙,横亘在铁轨上,车厢里透出几缕昏黄的光,一闪一闪,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突然,一个背着枪的男子如饿狼般从火堆旁窜出,一把拽起身旁的女子。女子拼命挣扎,一旁的老妇人见状,扑上来死死抱住男子的手臂。男子恶狠狠地一脚踹在老妇人胸口,老妇人惨叫一声,摔倒在地。男子拖着女子,大步朝着一节车厢走去。
看到这一幕,唐轩明白了。毫无疑问,这又是一股穷凶极恶的私人武装,他们占据车站作为据点,掳掠幸存者,白天驱使他们做牛做马,夜晚肆意凌辱。
关键是,李雪到底去哪儿了?以她的身手,怎么可能轻易落入这些人手中,连一枪都没来得及开?难道她又犯了末世圣母心,打算解救这些幸存者?
就在这时,唐轩耳边传来一丝细微的动静,如同风吹落叶般轻不可闻。他瞬间绷紧身体,手臂微微一动,手弩已然就位,随时准备射出致命一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我。”
唐轩微微扭头,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了李雪那熟悉的面容。“怎么去了这么久?” 唐轩压低声音质问道,语气中满是焦急与不满。
“我发现了好东西,跟上去瞧了瞧。” 李雪微微一怔,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发脾气。
唐轩眼睛一亮,瞬间来了兴趣:“哦?什么好东西?”
“我观察完正准备回去,突然从另一个方向驶来一辆车。我就跟了上去,摸清了它的停放位置,想着说不定能弄到手。”
“车?什么车?” 唐轩心里清楚,在这危机四伏的末世,能让李雪冒险跟踪的车,绝非等闲之物。
“骏马履带式全地形车。有了它,咱们行动就方便多了。”
唐轩虽算不上军迷,但这款车的大名如雷贯耳。当年,这款 “民转军” 的神器在龙国高原首次亮相时,可是把邻居蜥蜴的丈夫们吓得不起。
唐轩顿时激动得热血沸腾,恨不得抱起李雪转个圈:“我的雪儿,你就是咱们的小福星!走,咱们这就去把它搞来。”
李雪连忙按住唐轩,神色冷静:“别急,这车耗油太大,而且不知道黄永利是否还在追踪我们,咱们得这么办……”
夜色愈发深沉,宛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将整个世界笼罩。车厢里的残光摇曳不定,火堆旁的幸存者们相互依偎,试图从彼此身上获取一丝温暖。另一群持枪看守从车厢里鱼贯而出,接替了之前的巡逻人员,继续在站台上鬼鬼祟祟地巡逻。
唐轩和李雪如同两只暗夜幽灵,借助夜色的掩护,悄然绕出两三公里,从车站另一侧潜入。
“他们就是从这边过来的。你看,那边的防护林被砍得七零八落。还有,铁轨上停着平板货车,上面载着油罐。我猜之前的暴雨逼停了运输物资的火车,车上就有全地形车。这群人估计和黄永利那帮人一样,暴雪后到这里砍伐林木,发现了这些,用它来运送木材,才让站台上的火堆烧得这么旺。” 李雪一边低声说着,一边给唐轩比划着。此刻,她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唐轩那个小空间,能装得下全地形车吗?
应该行吧,她可以打开铰链,只带走前车厢。
李雪可不想大动干戈。他们现在还在逃亡,一旦和这群武装分子发生冲突,很可能引来更多麻烦。而且,就算杀光这些看守,又能怎样?总不能把幸存者都杀了吧?不杀的话,难保这些人不会拿起枪,变成下一个暴民。
思来想去,李雪决定偷车。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车辆,装入空间,然后徒步离开,等天亮再使用。毕竟,她只在军警交流时开过一次这种车,操作并不熟练,在这暴雪弥漫的夜晚,实在没有把握安全驾驶。
不过,偷车之前,得先解决油的问题。好在油罐车就停在铁轨上,目标显眼,想不发现都难。
两人借着建筑物的阴影,蹑手蹑脚地靠近油罐车。果然如李雪所言,油罐车周围没有看守,可罐体被厚实的帆布遮盖得严严实实,绳索捆绑得极为紧实,在黑暗中就像一只蛰伏的巨兽。
唐轩抽出腰间的匕首,刀刃在黯淡的月光下泛着寒光。他轻轻靠近油罐车,刚准备动手割断绳索,李雪突然拉住他的手腕,压低声音说:“等等,绳子上可能设有警报装置。” 唐轩浑身一凛,收住动作,目光在绳索上仔细搜寻,却没发现异样。
李雪接过匕首,示意唐轩掩护自己。她小心翼翼地贴近绳索,手指灵活地操作工具,一点点挑开绳结。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无比漫长。终于,绳结松动,李雪轻轻掀开帆布,一股刺鼻的柴油味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