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继续说道:“而且我们在皇上那边也查过了,虽然还没查出来什么有用的证据,但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像是生怕吓着妻子,压低了些声音。
“但是宫里有个小太监,好巧不巧,就在前两日失足掉进御花园的湖里,死了。”
王熙凤又是一惊,居然又死了一个。
“真是失足?”
林如海点点头,“至少明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王熙凤身子向后一靠,靠在了太师椅的椅背上。
事情绝对不会是这样简单的。
虽然她也猜到这后面必然又是李鸿的手笔,但是相关之人都已让他灭了口,线索串不起来了。
“那殿下准备怎么办?”王熙凤问道。
林如海说道:“你不是也已经知道了嘛,谋害太子妃,谋害皇家子嗣这种事岂是小事?
再加上理国公府上这些年来仗着自家出过三朝元老,颇有几分居功自傲。
他家大房有个儿子强抢民女闹出人命的事闹得满城皆知,二房背地里偷放印子钱的事儿也被翻出来了。
之前皇上还看着老国公爷的面子,忍而不发。
如今李湛岂能放过他们,不过是假借了一个里通外国的由头就把府上抄了。”
王熙凤心惊肉跳半晌说不出话来,这个理国公府,真是如同前世的荣国府一般糜烂啊。
而且这放印子钱的事儿自己也没少干,虽说是为了填补亏空,但是这种钱确实是丧良心的。
王熙凤的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自己重活这一次也算是洗心革面了吧。
不过如果当时荣国府像林府这般殷实,自己又哪里需要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看着妻子神色不对,林如海还当说的这些事情太过血腥残酷,把她吓着了。
忙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将她一只手握在自己手里。
“怎地如此冰凉?
我也是的,同你说这么详细做什么呢,让你知道事情解决了不就好了。”
说着又把妻子另一只手也握在手里捂了起来。
随着手渐渐变热,王熙凤的心也逐渐安稳下来。
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想了,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再不会过前世那样的生活,也再不会去做那些事情了。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皇家也是如此。
所以李湛不可能说抄了理国公府的原因是江氏谋害子嗣,而里通外国嘛,则可以让他们被天下人唾弃。
但是在皇上那里,李湛是说了实话的,也只有这样,才能洗去吉儿不祥的谣言。
此时在东宫,元春正兀自坐在窗前出神。
她也没能想到自己对江氏的那一点儿疑心,居然真的起到了关键作用。
正如李湛对她说的,即使她没注意到江氏安排人把罗氏房里的花儿给换了,这件事也能被查出来,但是可能就不会这样及时了。
要知道,吉儿不祥这种谣言已经都流传到宫外去了。
还好时日尚短,皇上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亲自给孩子取名为李桦,又给罗氏赏赐了玉如意,这才使得谣言不攻自破。
虽然李湛也说了,这件事的背后另有主谋,不过此次能将江氏一举拿下,元春心中已然很是畅快。
她本以为或许还要很久自己才能为那个未曾出生的孩子报仇,没想到江氏居然亲手给了她这个机会。
理国公府被抄,女眷都去了辛者库,江氏也未能幸免。
她被带走的那天,元春也站在不远处。
一开始她跪在地上,抱着李湛的腿苦苦哀求。
说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自己与李湛就算不是正经夫妻,可也伺候了他这么多年,如何能一点恩情都不念呢。
李湛耐着性子没有推开她,只是冷笑一声说道:“恩情?
或许本来是有一点的,但是在你敢出手去谋害孤的子嗣时,你我就已经恩断义绝了。”
江氏以为李湛说的是这次罗氏早产一事,她不知道,从她算计元春怀孕又不得不流产时开始,李湛就已经存了找机会要除掉她的心思。
只不过,李湛没有想到上次给了江氏机会逃脱,反倒让她的胆子越来越大,居然已经敢出手谋害罗氏了。
虽然这背后肯定有李鸿的手笔,但若是江氏心中没有那点念头,李鸿又如何能得逞呢?
所以要怪还是怪她自己居心不良啊。
江氏见李湛如此冷酷无情,知道事情再无回转。
她索性放开了手,胡乱抹了两把脸上的泪,伸手指着李湛说道:“你休要把罪责都加到我头上。
若不是你定下那劳什子狗屁规则,我又岂会动了那些不堪的念头?
我堂堂一个国公府的嫡女,无论是家世、容貌还是才情,有哪一分输给罗韵?
凭什么就只有她能生孩子,我们就得等着看着?
若非你如此不公,也不会把我逼到这样的地步!
李湛啊李湛,休要说是我害了罗韵,是你害了她!
是孔皇后那个见鬼的规矩害了她!”
“啪”的一声,李湛忍无可忍,狠狠给了江氏一个耳光。
“贱妇!
你居然敢提我母后!
暂且不提阿韵,那贾良娣呢?
云容到底是给谁当了替死鬼?
你午夜梦回的时候她可有找你索命?”
说到最后一句,李湛声音低沉,目光狠厉地看着江氏。
江暮歌捂着脸呆呆愣住,云容,这么说来李湛早就知道元春意外怀孕的事情是自己动的手脚了……
这时李湛身旁的小太监小德子连忙招手,“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
快把江娘娘,啊,不,把这个罪妇拖下去!”
旁边几个粗壮的嬷嬷一听这话,连忙把江氏架起来往外带。
江氏此时才知道李湛早在元春一事上就对自己有了恨意。
她也再不挣扎,只是突然放声大笑,“李湛,我错就错在不该在那年的春宴上爱上你!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
小德子生怕她再胡说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出来,连忙掏出自己的帕子来把她的嘴堵上,带着几个嬷嬷把人拖出去了。
元春看着如同疯妇一般的江氏,心有戚戚焉。
忽然她手上一暖,不知何时李湛已经站到她身旁,将她的手牵起来。
“吓到了吗?”
元春摇了摇头,抿了抿嘴唇,“只是,只是有点……”
李湛轻笑了一声,捏了捏她的手道:“你还小,会这般心软也正常。
不过……”
他敛起笑容,“切莫对害你的人心软。”
元春心中一凛,抬头看向李湛,重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