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苑进了宫,先去给罗皇后请了安。
两人客气了几句,罗皇后就让锦瑟带着她去凤藻宫了。
一见到佳苑,元春脸上也多了几分喜色。
锦瑟回去回禀给罗皇后时,她听了也觉得这次让梁氏进宫是做对了。
佳苑给元春行礼请安后,元春就让宫人都下去了。
她拉着佳苑的手含泪笑道:“咱们姐妹许久未见了,就不要行那套虚礼了。
你坐这里陪我好好说说话才是正经事。”
佳苑眼眶也有些微红,年少时的伙伴,再见时两个人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怎能让她不感慨呢。
她用帕子抹了抹眼角,“我还没恭喜娘娘呢,又要做娘了。”
这阵子,元春只有在提起肚子里的孩子时,才有几分真心的欢喜。
她摸着肚子说道:“你我初识时还都是豆蔻年华,如今可都是当娘的人了。
这时间还真是转瞬即逝呢。”
佳苑轻叹道:“谁说不是呢,我家霏姐儿都快要两岁了。”
元春说道:“听说你生霏姐儿的时候也是早产了些时日,当时可是发生了什么?”
两人都不再是天真的少女,对于这些事情心中自有衡量。
佳苑苦笑了一下,“还能有什么,无非是听说了我家里那档子事儿。
情急之下才会早产。
还算幸运,大小平安。”
元春今日叫佳苑进宫,本就与她家里的事儿有关,正不知如何提及呢,没想到佳苑倒主动提起来了。
元春顺势说道:“你父亲流放岭南,但你母亲和弟弟尚且安好,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佳苑脸上的神色突然变了,她一把拉起元春的手,尽量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你,你知道我母亲和弟弟的下落?”
元春也很纳闷,难道佳苑竟一直不知道刘氏母子的下落?
她说道:“自是知道的。
她被我哥哥安置在贾家族人生活的地方。
而且……”
元春紧盯着佳苑的眼睛说道:“而且,我哥哥因为此事,还被人告得罢了官。”
“啊?!”佳苑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胸口剧烈地跳动着。
她此时此刻百感交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她既惊诧于贾珠对母亲和弟弟的帮助,又心疼贾珠居然为此被罢了官。
“你一点儿都不知道?”元春问道。
佳苑不停地摇着头,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娘不是,王妃给我说找不到了啊……
怎么会,珠大哥,怎么会……”
她心里一急,眼泪滚滚而落。
元春这也才相信佳苑对此事是一无所知的。
“娘娘,你快把事情的原委讲与我听听。”佳苑满脸泪痕地求道。
元春所知其实也不多,她就把自己听来的一五一十都给佳苑说了个明白。
“我竟不知道我哥哥是个如此长情的人,他竟然会为了一个姨娘搭上自己的大好前程。”元春说到这里也为之心痛。
她虽然从未替贾珠求过什么,但是她也知道,作为自己的亲兄长,即便能力有限,将来该有的也都会有的。
可谁能想到,他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父亲母亲在家里该多么痛心啊。
既然佳苑一无所知,那元春也只能是认为哥哥是为了梁姨娘才会出手相助刘氏母子吧。
虽然她觉得这个理由也很荒谬,然而她却也想不出更合理的了。
但是佳苑心中明了,她知道贾珠是为了什么会善待她的母亲和弟弟,那定然是为了她啊。
她果然是没有看错人的。
在这种危难之时,只有他会挺身而出,对娘家施以援手。
这样一想,佳苑更加难过了。
她在元春这里狠狠地哭了一场。
元春还以为她是为了她的母亲,殊不知她是为了贾珠。
佳苑觉得自己这辈子欠贾珠的,实在是还不清了。
好容易止住了眼泪,佳苑问道:“那珠大哥哥现在可还好?”
元春叹了口气,“怎么可能会好。
听说我嫂子同他也和离了,连孩子都带走了。”
佳苑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滋味,如若可以,她恨不能立刻嫁给贾珠。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这种事情,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佳苑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娘娘可知道我母亲和弟弟的下落?”
元春摇了摇头,不过她看佳苑哭得可怜,想必也是在担心刘氏母子。
她虽然也恨刘氏母子害得哥哥丢了官。
但是若不是哥哥自己愿意,也断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所以她想了一下,出于和佳苑之间的情谊,她答应托人帮着问问刘氏母子的下落,好让佳苑安心。
佳苑对元春自是千恩万谢,“娘娘,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
如今在王府里,除了两个贴身丫鬟,竟没什么人是真心听我的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娘娘若是有了我娘的消息,可否还将我召到宫里来相告?”
这对元春来说也不是难事,再说了,她如今心中烦闷,能有佳苑进来陪着说说话,也是个解闷儿的法子。
元春当即点了头,“你放心,我若是有了你娘的消息,一定将你唤进宫里来再说。”
佳苑点了点头,她心中已经朦朦胧胧有了一点想法。
联系到自己的早产,身边大部分人被换,以及母亲的失联,要说这其中没有贺氏的参与她是不信的。
只是自己先前一直认为她是个好的,再加上知道家里出事后又一直闷闷不乐,倒没有放太多心思去细想。
如今听说贾珠竟然为了母亲和弟弟丢了官,她才察觉到这其中可能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元春送走了佳苑,虽然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有个昔日的姐妹一起说说话,也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这心情一好,感觉也有胃口吃饭了。
她让抱琴去御膳房要了些自己平素爱吃的点心过来。
李湛听说凤藻宫的主子亲自要了些点心,心情也不由大好。
元春有胃口吃东西,说明人也是想开了些。
等再过一两日,自己就去看看她,相信这气也就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