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在玉钏儿进门之前,就停了自己的避子汤,又很是缠着宝玉厮混了几日,终是如她所愿,到了该行经的日子却没有见红。
又过了几日出现了胸闷恶心的症状,虽然没有看大夫,但是像袭人这种大丫鬟,之前都是被老嬷嬷们调教过的,对怀孕一事略知一二。
她觉得自己八成是有了。
只不过如今还不是让人知道的时候,怎么也得等肚子再大一点,胎像再稳一点,这样宝玉才会舍不得不要这个孩子。
袭人把门掩好,从衣箱里翻出一块一尺多宽的白棉布来。
脱下自己今夏新做好的石榴裙,小心翼翼地将白棉布在腰上紧紧缠了几圈。
她再将裙子穿好,对镜自揽,这腰看着和以前也差不多了。
这才放下心来,准备等再过一两个月,就向宝玉坦白孩子的存在。
袭人略带得意的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香囊。
凭你玉钏儿再是夫人给的又如何,在宝玉心里,最重要的还不是自己嘛。
玉钏儿被宝玉用一个新镯子换走了宝钗送给自己的香囊。
宝玉倒是没有骗她,直接就说这个香囊袭人喜欢,想同她要了给袭人。
玉钏儿虽然知道袭人与宝玉感情非同一般,但是毕竟自己已经是宝玉的通房了,如今要把她得的东西给了袭人,玉钏儿还是非常不喜的。
宝玉自是不会白要了她的东西,早就准备了一只成色不错的玉镯亲自戴在玉钏儿手腕上。
他柔声劝道:“你也知道的,袭人自小就跟在我身边,照顾我十分尽心。
这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从未向我要过什么。
如今不过是这个香囊合了她的眼缘,你就让给她吧。
我这里好东西还多着呢,随着你挑,随着你选。”
玉钏儿心里其实已经应了,但是姿态上还要拿拿腔调。
她摸着手腕上的玉镯,嘟着嘴说道:“虽然爷也说了,不过是个香囊而已。
但是毕竟是宝姑娘给我的呀。
万一将来让宝姑娘看到在她身上,还以为是我不珍惜她送的东西呢。”
宝玉笑着把人搂在怀里,“你放心,宝姐姐再不是那样小气的人。
如果她问起来了,有我和她解释呢,你不必担心。”
玉钏儿似笑非笑地抬头看着宝玉,“爷给我说句心里话,到底是我重要还是袭人重要?”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有滋味。
宝玉伸手在玉钏儿涂了胭脂的唇上轻轻一抹,“自然是我怀里这个最重要。”
话音刚落,便搂着玉钏儿滚到床上去了。
玉钏儿虽然没了香囊,但是得了一个玉镯子,宝玉又因为此事连着几天都宿在她房里,所以她对这件事倒也没什么埋怨。
这两日看见袭人腰间挂着那个香囊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也不过是在心中暗自笑她不知好歹。
不过一个香囊罢了,真以为得了那个就得了宝玉的心吗?
这晚,宝玉又来了玉钏儿房里,两个人刚调笑了几句,就听见有人拍门,把两人都唬了一跳。
还没等宝玉开口询问,就听见麝月的声音,“二爷,二爷快去看看袭人啊,她不大好了。”
宝玉心里一急,忙问:“什么不大好了?”
玉钏儿以为是袭人的什么新招数,有些不情愿地起身,慢慢走过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麝月就一下子扑了进来,差点没站稳。
她神色焦急,看起来倒不像是装的。
“二爷,刚才大家都准备歇下了,我出去倒水。
听见袭人的房里传出来细细的呻吟声,把我还吓了一跳。
我过去拍门喊了几句,结果听见袭人喊救命。
我就连忙把门撞开,一进去就见她捂着肚子趴在地上,嘴里还不停地喊疼。
我把她扶到床上去,就连忙过来找二爷了。”
玉钏儿蹙眉问道:“该不会是小日子来了吧。
这阵子天气热,她若是贪凉吃多了冰的冷的,自然是会肚子疼。”
麝月摇摇头,“但是也不至于疼成这个样子啊。
袭人看着人都不大好了。
二爷还是快请个大夫来给瞧瞧吧。”
宝玉对麝月的话是不疑的,他这会也穿好了衣裳,趿着鞋就往袭人的耳房去了。
刚走到门外,宝玉就听见了袭人的呻吟声,可见是难受至极。
他大步走进屋里,看见袭人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
她见宝玉来了,伸出一只手来,虚弱地说道:“快,快请大夫,孩子……孩子……”
宝玉见她这副样子已经慌了,完全没有留意她说的“孩子”是什么意思。
宝玉连忙让麝月去请大夫,自己留在这里陪着袭人。
这会子怡红院里的人已经都惊动起来了。
素日和袭人关系还不错的秋纹等人也过来帮着照顾她,还有几个平时就看不惯她的,这会都站在屋外看热闹。
不一会,连王氏那里都听说袭人突然得了急病的事儿,遣了身边新晋的大丫鬟秋雨过来看看。
秋雨才到了怡红院没多久,请的大夫也到了。
麝月先进屋把袭人的床帐给放下,只留了一只手在外面。
这位姓冯的大夫也常来贾府看病,看到这副阵仗,猜测可能是宝二爷房里的哪位通房。
他将三根手指搭在袭人的手腕上,细细号了号脉。
片刻后,微微蹙眉道:“宝二爷,这位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
孩子?谁的孩子?
袭人只不过是个丫鬟,她怎么会有孩子?
还是玉钏儿先一步反应过来,她忙示意麝月把门关上,这才问道:“冯大夫,您可摸准了?
她……她是怀孕了?”
冯大夫这才知道,原来这些人竟然都不知道这位姨娘有了身子啊。
他略带惋惜地说道:“是啊,这位姨娘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了。
按理说这个月份胎像应该已经稳固了。
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已经有滑胎的迹象。
我只能开两副药,尽力保一保吧。”
玉钏儿见宝玉还在愣神,伸手拉了他一下。
“二爷,这孩子不能留啊!”
宝玉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袭人竟是已经怀了孩子。
而且他是知道的,这个孩子必然是他的。
宝玉听玉钏儿这样一提醒,也才连忙说道:“冯大夫,这个孩子不能保,留不得。”
冯大夫看了看他二人,心中大概有了数。
他轻叹一口气,“宝二爷,我知道了。
那我就开副方子,让这孩子去的彻底些吧,大人也少受些罪。”
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人吃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麝月到现在脑子都还乱着,却也只能带着大夫先去抓药。
这会屋里只剩了宝玉、玉钏儿和床上的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