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棠有些紧张,她没料到她下意识的一句话,就让两位老人瞬间失去了活下去的期望,连忙呼叫小镜子。
【怎么办?我说错了吗?孩子那么小,跟着母亲会更好一些吧?而且这两个老人的条件看起来,也不能好好地抚养孩子长大呀!】
【你说的没错,孩子应该跟着母亲。】
方若棠得了小镜子的肯定,紧张的情绪淡了下去,主要是面前这两个老人在她话落时,明显失去了生机的模样,让她有些忐忑。
【不过不是因为这两个老人养不起孙子,而是因为那孙子根本就不是他儿子的种,那孩子是他娘和外祖生的。】
小镜子这次没卖关子,一次性说了出来。
但方若棠迟钝的大脑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倒是能听到她心声的其他几人,突然唰唰唰地看向了她。
而方若棠垂着眼睛看似在打量跪在她面前的两个老人,其实是在心里想小镜子的话。
过了一会,她才捂住嘴,挡住惊呼声。
【你的意思是说女人通女干?而且对象竟然是她爹?是的吧?不然生出来的孩子怎么会是外祖的种?】
方若棠只觉得脑子快烧坏了。
自从有了小镜子,各种曲折离奇的事情,她都有所耳闻,甚至连人兽,她都听过。
但这是第一次打破了她的三观。
女儿还能和父亲?
还生了一个孩子?
方若棠一直都是小镜子告诉她什么,她就直白的告诉当事人,可是这一次,她却有点为难了。
只是把孙孙从两个老人身边带走,他们就没了活下去的希望,如果知道这个孙孙不是他儿子的种,那该如何?
“多谢国师大人,不过孙孙就是我们活下去的希望,我们还是会争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我们儿子断了香火。”
方若棠抠抠手指。
想说,这香火已经断了。
【告诉他们真相,那个孙子不能找回来,是近亲生下来的孩子,不傻但有基因问题,骨头脆,活不久。】
“我不想你们抢回孙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们口里的孙子,并不是你们儿子所生,是你们儿媳妇和她亲爹生的。”
方若棠到底没有隐瞒。
不过说话时,觉得有些烫嘴。
可是不说又不行,总不能看着这两人去抢人,然后千辛万苦养大不是他家的孩子。
最重要的是小镜子说了,那孩子有基因病,可不能养出感情再眼睁睁看着孩子去死,那会更加痛苦。
“什、什么?”
两个老人呆住了,没有怀疑国师大人,而是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们没听错,那孩子就是你儿媳妇和她爹偷情生下来的,而且有病活不久,所以你们别折腾了,不如好好养好身体,等家里的情况好了,再生一个。”
方若棠刚才从小镜子那里听说,原来这两个年迈又沧桑的老人不到四十岁,也是为了救治儿子花光了家里的银钱,如今才一贫如洗。
男人掏了掏耳朵,明显到了这一刻都不敢相信,他也是男人,可是再畜生,也不能对自己亲女儿下手呀!
这还是个人吗?
“这些银两你们拿去,好好养身体,缘分到了孩子就来了。”方若棠想了想,送了对方十两银子。
不是没有生子丹。
但是她看了这两个老人的模样,她不知道其他孩子怎么想的,反正她不想被这样贫穷的家庭生下来。
天灾频发的年代,为什么要生她下来受苦,她是受不了一点苦,她生来就只能享福。
方若棠以己度人,才没直接送生子丹。
“大人,求国师大人为小人阿爷阿奶和娘做主,放过他们,我娘真的不是故意杀我爹的,求求国师大人了,这天下人都说国师大人善良,小人求国师大人重审此案。”
一个很瘦小的男孩子突然冲了出来,人还没有到方若棠的面前,就被叶无暇一脚踹远。
小孩被踹翻在地,不哭不闹,恭恭敬敬地跪着磕了几个响头,捂着胸口就开始喊冤。
方若棠看到叶无暇那一脚并不轻,担忧地问:“小孩,你没受伤吧?”
叶无暇也是尴尬,“他突然窜出来,就跟一只大黑耗子一样,我没多想。”
方若棠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小孩子是黑了点,但也不能……行吧!刚刚那么窜出来,是真的像。
“四姐姐,你帮忙看看他有没有受伤,受伤了的话,给些银子让他去看大夫。”
方若棠说完,小孩急切得表示:“国师大人,小人没事,小人就想求您救救我家里人,我求您了,我求您了……”
小孩说着,用力开始磕头,方若棠都没有反应过来,小孩的头已经磕出血了,她吓了一跳,立刻阻止。
“你这是干什么,快别磕了,有什么站起来好好说,只要你家里人是被冤枉的,我肯定放了他们。”
小孩没有起来,跪在地上,一张漆黑瘦弱的脸上,双眼希冀地看着方若棠。
“我爹娶了我娘,没三个月就摔断了腿,留下了腿疾,走路一瘸一拐,我奶说,自此我爹就跟变了人一样,天天殴打我娘,说我娘是扫把星,克了他。”
“在我以前,我娘怀过两个孩子,都被我爹打掉了,我因为早产,我爹说我娘看不起他,偷了人才有了我这个野种,明明就是爹殴打娘,才会让娘提前生产。”
“上个月,我爹喝了酒打我娘,我护着我娘,被我爹打破了脑袋,我娘看我流了一地血,以为我出事了才会反抗,我爷奶说了,我娘就推了他一下,他就撞到了石头上,自己死掉了,不关我娘的事。”
“我娘不是故意的,我爷和我奶也不是帮凶,他们就是没有告发我娘而已,求国师大人为我们做主,是我爹家暴打人,是他该死,我娘没错,我爷奶更没错。”
方若棠蹙眉,叫来县丞。
县丞立刻翻出案子给方若棠细细解释了缘由,事情和小男孩说得差不多,但妻杀夫是重罪。
方若棠当下就不高兴了,娇斥:“凭什么?那个男人几次三番差点打死他的妻子,妻子还不能反抗?况且她也不是蓄意杀人,即使蓄意杀人也没错,谁不想活着,怎么嫁了他,生杀大权就都由他掌控了吗?”
县丞为难,偷偷看向叶无瑕。
方若棠溜圆的眼睛用力一瞪,“看他干什么,看我!”
“他都要听我的,你看他有什么用,我说没错就没错!赶紧把人放了。”
“可是这个如果开了先河,以后那些女人有样学样,怎么办?”县丞这口一开,方若棠的脸都黑了。
她第一次这么生气。
“你的意思是说,女人被打活该,只能忍气吞声吗?”
“没,没!”县丞吓住,立刻不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