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谢洛溪就被红蕊从床上抓起来,见姑娘还迷糊着,一狠心,叫翠雨打了盆井水,把帕子沾湿给谢洛溪擦脸。
清晨的井水冰凉的很,谢洛溪冰的一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一脸哀怨的看着红蕊。
红蕊心虚的别过脸,“姑娘别恼,实在是今天晚不得,夫人让您去前边见客,是穆家姑娘跟公子来了。”
穆翊承来了!
“他们不是才搬来,怎么今日到我们家来?”
就算是拜访左邻右舍,也不至于这么急匆匆就来吧,她们这才回来,家里都还没归置好的吧。
“奴婢不知,夫人那使人来说叫你去呢!”
红蕊这也是告诉谢洛溪可不是我非要拉你起来,是夫人叫的,今日这井水的事就不能怪她了。
客人在等,谢洛溪也没磨蹭,收拾好便往袁氏那去了,路上碰巧遇到了谢洛芃。
看到谢洛溪那一瞬间,她的眼睛都亮了,她也“碰巧”听到底下那些爱嚼舌根的老妈妈们说她们二人如何,表面上装的感情好,背地都看对方不顺眼,还说三姐姐从前脾气不好,如今这般温顺,定是憋着坏心思,她可不管别人怎么想,还挺喜欢这个像娘亲性子又傲娇的姐姐。
一路小跑到谢洛溪面前,高兴的说道:“阿姐,这么巧啊!”
“嗯,挺巧。”
谢洛溪偷偷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精神尚好,也暗自放心了些,她还怕谢洛芃招架不住。
“阿姐,上次你叫翠雨送来小竹楼的糕点,比我在锦江吃过的糕点还要好吃,多谢三姐姐!”
小竹楼的糕点是京都最有名的,因此平日里难买的很,谢洛溪嘴馋让隆庆去买了些,想到上一世听袁氏说过谢洛芃最喜欢吃她家的点心,便让红蕊给她送了些。
当然,她只是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这才分点给谢洛芃而已。
红蕊欣慰的神情下,谢洛溪找了个这么干巴巴的理由,大家都没有拆穿她,都乐意看到姐妹二人感情好呢。毕竟这样,对谢洛溪才好。
不等她回话,又继续说道:“阿姐,今日来的客人你认识吗?”
谢洛溪摇摇头,从前也只有几面之缘,如今的她的确是不认得的。
听她小嘴叭叭叭的说着,谢洛溪感觉头有些发胀,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谢洛芃的话这么多!!
她以后就会发现,对于谢洛芃喜欢的人,她就会,一张嘴说个不停。
一路上都是谢洛芃在说,她不时应上一句,第一次觉得,这条路好漫长。
她想加快脚步,可看着比她高些的谢洛芃,她放弃了。
红蕊流苏几人默契的慢下脚步,保持着不远也不近的距离,都心照不宣的让姐妹俩多独处会。
看到陶珊居的门,谢洛芃也没有再讲,她暗自松了口气。
袁氏也没想到穆氏姐弟这两日才搬来今日就上门来拜会了,心里是又惊又喜。
从前两家交情深厚,永宁侯与穆将军是故交,穆将军在世时二人同在边疆待过几年,后来穆将军战死沙场,穆夫人也哀思成疾,短短半年,姐弟俩就没了双亲。
为了护住穆家跟幼弟,当时才及笄的穆子衿不得不站出来,如今不过才二十又五的年纪,并未婚配的她已经梳着妇人的发髻,穿的也都是淡雅的颜色。
看着眼前的女子,若非当年穆家那些族老欺人太甚,说女子掌家终要嫁人,是给别人做嫁衣,花一样的年纪又何至于扬言终身不嫁,这些年为了穆家,也不知道暗地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念及身世跟这些年的遭遇,袁氏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怜惜,说话间语气也不禁放柔了许多:
“阿衿,回来可还习惯?怎么瞧着瘦了这么多,改明儿你时常来我这才好,你这身子骨,得多补补,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差人来说,可千万别跟伯娘客气。”
穆子衿笑的爽朗,边疆长大的女子没有那么多束缚,一举一动间都带着洒脱。
“伯娘这么说那阿衿自然会厚着脸皮时常来叨扰您了,只怕以后您可别嫌我烦才好呢。”
“你这丫头!”
“阿衿,此次回来,可是有什么打算?”袁氏欲言又止,如今京都暗潮涌动,她们此时回京,定是有番打算。
“伯娘放心,我姐弟二人离故土太久,如今回来看看,也算是了却母亲离世时的心愿。”
见她提及离世的母亲,袁氏拉着她的手轻拍道:“你们心里有成算,我就放心了。”
看着她身旁的少年,坐在那隐隐有些他父亲的影子,袁氏感慨道:“承哥儿也长这么高了,上回见你还只是个半大小子,这时间一晃是真快啊。”
“伯娘别看他这样,这小子如今皮实着呢,不看紧点都能上房揭瓦了。”
穆翊承偷偷瞪了穆子衿一眼,哪能听不出他姐这是在嘲笑他昨日的事,袁氏自然没听出姐弟俩话里的意思。
二人说笑着,袁氏又问着姐弟二人这些年过得如何,穆翊承听着无趣,眼睛不时往门口瞟去,算算时辰,也该过来了。
门口传来婆子丫头请安的声音,来了!
听到谢洛溪到了,穆翊承嘴角扬起,一脸笑意的看着门口。
穆子衿见自家弟弟这不值钱的样,暗中觉得好笑,心里也不禁好奇起来这小子昨日爬墙看得姑娘长成什么样了!
当谢洛溪进来时,就看见袁氏下首的一男一女满脸笑意的看着她们,心里一紧。
待看清穆翊承,谢洛溪觉得他脸都快笑烂了,他们好像不熟!
瞬息又挂上得体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