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确实听见了一些不知真假的风声,倒是有人提起你哥要回来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具体时间罢了。”
他揉着额角,一脸无奈,“加上这半个多月都在国外,忙得焦头烂额,实在没工夫打听。”
“噢。”
相隔半个地球,消息不够灵通也正常,况且傅行深回来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大事,他迟早会知道。
楚归梵点点头。
顾洄冲她微微一笑,俯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楚归梵抿着唇,两人一前一后跟着服务生走进餐厅。
这家餐厅位于海边,恰逢黄昏,天空与海岸线连成一色,火红的夕阳半露在水面,浮光跃金,水波粼粼。
她赞叹:“哇,真漂亮。”
“你喜欢就好。”
服务生领着他们二人往临海观景位走去,半道上另一个服务生引来一群人。
前呼后拥,阵势很大。
他们似乎要出去。
狭路相逢,楚归梵走的位置离他们比较近,便下意识往顾洄的方向走了几步。
擦肩而过时,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她皱皱鼻子,好奇地望过去。
最中间是一个喝醉了的女人,被一个中年男人揽着腰,走路踉踉跄跄。
黑色墨镜盖住了女人大半张脸,红唇如血,乌黑的发丝卷成大波浪,轻轻蹭着中年男人的手。
看不清长相,轮廓有些熟悉,但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从穿着打扮到头发丝都透着一股精致。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归梵总觉得那个神秘女人经过她时,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这段小插曲前后不过十几秒,楚归梵把心头疑虑压下,收回视线,跟着服务生继续往前走。
顾洄跟在她身后,眸光冰冷。
只一刹,那丝冷意便尽数收回,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楚归梵坐在椅子上,正朝他笑,眉眼弯弯的,映着身后大片夕阳。
临海观景位都被他包下来了,诺大的露台,只坐了他们两个人。
楚归梵拿着菜单,一页一页翻开,边看边轻声问:“顾洄哥,你想吃什么?”
顾洄端着鸡尾酒,眺望海面,目光茫茫落不到实处,听见她的问题,随意道:“你定。”
“那我就随便点了。”楚归梵没注意他的神情,嘀咕回答。
菜陆陆续续上齐。
一桌美食,对面的男人却一点动筷子的意思都没有,自顾自喝酒。
“顾洄哥?”
楚归梵再迟钝也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你怎么了?不喜欢这些菜吗?”
“没有。”他笑,是她熟悉的神色,放下酒杯,“是这酒度数有点高,刚才有些上头。”
“噢。”
两人轻声闲聊,气氛再次回到最初的时候。
顾洄为她夹菜,随意问道:“刚才在车上的时候,你说昨晚出了一个意外,才去你哥哥家住的。是什么意外,严重吗?”
想起昨晚,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陡然涌起,楚归梵不自觉转了转脚踝。
还有一点酸痛。
自从昨晚傅行深用药酒帮她按摩过后,脚踝的红肿已经消了很多,走起路来也没什么大问题。
若是让顾洄知道她现在欠傅行深七百万,那他一定会直接帮她还掉这笔债,甩掉这个大包袱。
可傅行深也不傻,用脚趾头也能猜到她肯定拿不出这么多钱,到时候一查资金来源,发现是顾洄帮她,那就麻烦了。
短短几秒钟,楚归梵已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利害关系,她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从漫展回来的路上下雨了,哥哥碰见我,就带我去他家住了。”
“噢。”他垂头,声音听不出情绪,“你这位哥哥对你怎么样?”
对我怎么样....
楚归梵噎住,这还真不好说。
男人心思太难猜。
要说他对她不好,可他会帮她上药,帮她按摩受伤的脚踝,还会给她做饭,傅叔叔估计都没吃过自个儿亲儿子做的饭。
要说他对她好,倒也不见得。他为她做的那些事好像都不是自愿的,还会威胁她恐吓她。
现在欠他一大笔钱,未来还得哄着他。
“怎么了?”见她一直不说话,顾洄眼露担忧,“他欺负你?”
“没有没有。”
楚归梵否认,“哥哥对我很好。”
听见这话,他忽然一笑,修长指尖指着他自己,歪着头问:“和我比呢?谁更好”
楚归梵被他的笑容晃了神,还没来得及开口,顾洄手边的手机铃声突然急促响起,他瞥眼来电显示,脸上笑容微微收敛。
“出事了吗?”
他摇头,眸光不着痕迹扫过一脸担忧的楚归梵,犹豫了下,当着她的面按了接听,“喂。”
一道焦急的女声在电话里头响起:“...姐夫。”
顾洄皱起眉毛,沉默着没说话。
温怀星一顿,哽咽道:“对不起顾总,我叫习惯了,一时间没改过来。”
“怎么了?”
冷冷淡淡,惜字如金。
温怀星顾不得他的态度,急忙说道:“刚刚小梁给我打电话,说姐姐被王制片灌醉了。成维本想开车带着姐姐回酒店,但被王制片拦住了,说是要亲自送她回去,明眼人都知道他想干什么,小梁点破他的想法却被扇了一巴掌,现在一伙人还在海岸餐厅停车场僵持。”
“顾总。小梁说...今天从餐厅出来的时候恰好碰见你、你和一位小姐,我知道你们已经分开了,也无意扰乱你的好事。但是,姐姐毕竟跟了你那么多年,求你看在以往的情面上,随便派个人去救救她。不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后面,她泣不成声,“你也知道姐姐的性子....真出事了她怎么活得下去?”
“姐夫...”
顾洄闭了闭眼,“知道了。”
电话挂断后,他放下手机,眼神聚焦至面前一无所知的小姑娘身上,“楚楚。”
楚归梵一看他脸色就知道出事了,放下餐具等待下文。
“公司出了点事。”
“你现在要回去吗?”
她那样平静地问出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的望着他。
天色隐约,光线逐渐暗淡,整个露台仿佛被一层薄纱笼罩,远处沙滩传来朦胧的歌声。
是街头歌手在弹唱——
在车上的时候,他说沙滩很漂亮,吃完饭要带她去那里散步。
现在似乎,不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