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栓出了事送来医院，他大舅知道了没什么奇怪。
陈家湾和七百户是一个行政村，相隔十里路，走着去半个小时。
江红星跑去陈家湾递的消息。
栓栓爸犯事被抓，家里没了男人撑势，栓栓大舅跑来医院也正常。
他这会儿跟着李旺军来一中家属院找江山，这就有些不正常。
李旺军往前一步贴到江山跟前，嘴里忧虑：“栓栓大舅非要找你说话，他知道你在一中家属院这儿，我劝着没用。”
李旺军的意思，栓栓大舅不是他主动带来了。
七百户村里人都知道江山的小姨子在一中当老师，分了楼房，江山靠着看护俩个孩子的理由也住在楼房里，陈中杰找到这儿来不奇怪。
李旺军还想说什么，被陈中杰上前一步打断了。
“山子，医生说栓栓情况不乐观，最好转到市里医院，转到省里医院更好，你有朋友开吉普车送他，那赶紧送孩子去市里医院治伤，你在这里耽误什么？”
江山微微张嘴。
一时没反应过来陈中杰问的话什么意思。
因为他问的一脸愤恨，好像江山立刻马上送他外甥去市里或省里医院是必须的。
冯见不明情况，一到医院就掏了五百块治疗费。
江山还以为陈中杰过来给冯经理说感谢话。
江山眼神里一抹冷意。
“栓栓大舅，听你口气，栓栓出事怪我了，我必须给他掏钱，我还要找车送他去市里医院？”
“山子，他是你侄儿，他在你家门口砖垛跟前玩儿才被砸到的，你敢说你没责任？你不去医院看着他，你转过身跑了，你还有没有良心，你是不是他尕爸？”
江山顺着陈中杰的意思回话。
“我没良心，我不是他尕爸，你别拿这事儿缠我，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陈中杰比江山高一个头，胳膊长大腿粗，就站在江山眼前面对面。
江山说的这个意思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不认栓栓是侄儿，医院里的情况他不管了，他以为掏五百块钱就完了？
“山子，你掏的五百块根本就不够，转去市里医院还得五百块，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陈中杰，他缺五百缺五千，你是他亲舅你掏去呗，你找我干什么，我说的意思你没听明白是不是，你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陈中杰捏紧拳头。
江家这小子果然横开了，这里不是七百户村，不是他家门口也不是李旺军家门口。
旁边是李旺军，他比江山还急，这个时候，山子表弟你咋说这么冷的话，你没看栓栓舅舅想打人？
江山感觉一道拳影呼过来，本能的一闪，左脸下面脖子上挨了一拳火辣辣酸疼。
身子往后一个趔趄被冯见扶住了。
“哟呵，栓大舅，你喜欢拳头解决问题啊？来来，再打我两拳试试？”
冯见比谁心里都慌，江山你还激怒他？
“住手，你敢打他，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冯山一声呵斥。
陈中杰想扑上来的身子又被李旺军拽住了。
李旺军感觉事情有些严重了，拦住陈家亲戚好言劝住。
“栓舅，你怎么说打人就打人，你看不见山子身后的人开着吉普车，他是上面领导的人啊！”
江山抬起眼，嘴里还在挑衅。
“陈家的，你从年前腊月憋到现在了吧？这一拳真有劲儿，我跟你单挑还真不一定能单挑过，但你记住了，你姐陈美莲是卖我儿子的帮凶，警局人看她照顾三个孩子才没逮她，现在好了，没必要看她表现了，该咋处理就咋处理。”
这个意思是给身后的冯见说的，也是给李旺军说的。
江红旗进去的时候，文所给江山做了一个工作，说你大嫂毕竟面子上是你大嫂，家里还有三个孩子拉扯，你就不要闹腾着说非要把你大嫂逮进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吧。
江志愿虽然是你养父，他活的时候啥事不袒护你？
你忍着看着你养父的三个孙子没了爸妈照顾？
当时江山冷笑没表态，他觉得凭陈美莲的脾气安稳不了几天。
她来个撒泼打滚闹一场，再让她进去，文所就没话劝了，邻居们亲戚们就没话说了。
没想到陈美莲安稳到了现在。
也不能说她安稳着，她让栓栓天天抱走山子家砖头，今天栓栓被砸破头了。
陈中杰一拳砸完，被李旺军拽着，他还骂骂咧咧。
“混小子，你他妈就是欠收拾，没有你大哥大嫂，你一个讨吃子能活到现在，你压根就不是江志愿的后人，你在江家白吃白喝这些年，你竟然说这种恶毒的话。”
江山知道没法跟陈家人讲道理。
有人给他讲。
“冯哥，你不是跟我们县警局的领导熟吗，麻烦你跑一趟，说我在一中家属院楼下被恶人打了，人家认为我是讨吃子，他们管不管？”
冯见心慌气短，江老的亲儿子，江艳的亲，这才找到人，咋就出了这种事？
冯见觉得这事儿自己掺和了一脚给掺和坏了。
看明白了，这个打人的大汉就是那个孩子的舅舅，找来问江山闹事。
在他心里，江山要没责任，他干么出车出钱往医院送人？
冯见跳进吉普车里，喊了一声：“山子，上车，我们一块去警局。”
“不用，我得堵着姓陈的。”
就这会儿，楼上有岳母看护小宝，江山怕陈中杰跑上去找岳母撒泼。
在别人眼里，江山躲进这个楼房里，就是怕陈家兄弟找麻烦。
李旺军看明白了一个情况，推一把陈中杰：“你快走吧，你没听见山子刚才说的话，他让那个领导去警局报案去了，你怎么能随便出手打人？”
陈中杰鼻子里闻一股汽油味，看吉普车开出去了，这才反应过来，那个家伙开车去警局报案？
陈中杰忽然意识到情况哪里不对。
江山啥时候认识开吉普车的领导？
他嘴上还很强硬：“江山，栓栓昏迷不醒，大夫说要转院，你大嫂急得没处挖抓，你凭什么转身就走了？”
栓栓为什么被砸伤，江山觉得陈中杰未必知道整个真实情况。
陈美莲或者江红星他们，未必说出真实情况。
这会儿给他解释明白，他如果还胡搅蛮缠，江山决定不再听文所的安排。
“陈中杰，栓栓天天偷我的砖抱进他家院里，他妈不管，这才是他被砸伤的原因，你，你姐，你们认为是我拉砖的原因让栓栓出了事，你去警局说这个理由吧。”
安泰警局离一中家属院不远，不到十分钟冲进来五个制服。
“谁在这儿闹事打人？”
李旺军腿肚子发软，他觉的栓栓被砸，陈中杰打人，这件事麻烦大了。
文所从几个制服身后大步过来，站在江山跟前问：“你受伤了？”
“文所，你不是在咱派出所吗，咋能在这儿出现？”
“我来警局汇报工作，冯经理说你在这儿被人打了，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问陈家的，他是我大嫂的大哥，他外甥被砖块砸伤了，他说这事儿怪我，跑来找我闹。”
文所看陈中杰有一脸厌恶，转过身朝手下人喊：“把人带局里去！”
两个警员扭住陈中杰胳膊要推出去，陈中杰骂一句：“放开我，你们干什么？”
他甩开制服跑出一中家属院，几个制服追了出去。
文长青抹掉帽子摸头发，叹了一口气。
江山提醒他：“他跑了。”
“跑不了，你没事就好，你也去局里，说明一下情况。”
“文所，我就不去了，让我旺军哥去吧，这儿什么情况他能给你说的一清二楚。”
文所的语气越加客气：“江山，方便的话你还是去一下局里。”
“我不方便，我儿子在上面睡觉呢，我得哄着他。”
“不是有你岳母看孩子嘛！”
“我岳母和她女儿刚出去了，我得赶紧上去看我家小宝。”
文所赶紧顺着江山的意思：“行行，那你赶紧上楼看孩子，我让李村长配合调查。”
李旺军一脸恐慌：“山子，干么让警察抓我呀？”
“李旺军，谁抓你，去警局说明一下情况，你表弟要回家照顾孩子。”
一个陈中杰，一个李旺军跟着文长青去了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