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4日，晴，易出行宜搬居。
赵卫国在师父的带领下，终于从哐叽哐叽的火车上下来了，顶着两个黑眼圈，进入了招待所休息。
火车上并没有什么危险，碰到的都是些鸡毛蒜皮，不是霸座就是味道难闻，大多不需要自己处理。但作为武力威慑，两班倒的乘警也需要每两小时巡视一遍，因为群众中肯定是有拐子、扒手的。巡视的作用，就是让他们不能作奸犯科。
休息不好的原因，不是因为坏人的存在，而是因为火车前进时的噪音实在太大，给赵卫国的感觉，就像是碎石机一直在破石头一样，如此噪音污染，连工作多年的马三立等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赵卫国这种新手了。
（我查到的资料，60年代的火车运行时传递到车厢里的声音，是现在绿皮车的三倍以上，这个主要是减震、隔音材料等原因造成的。普通人对噪音污染可能没什么概念，但在工地上干过的人都知道，听碎石机运行8小时，晚上耳朵都会被那种声音缠绕，根本别想休息好。）
火车是凌晨停下来的，回城的车次是晚上九点。
赵卫国醒来的时候，师父等人已经在摸纸牌了，玩的是类似于炸金花的五张牌，赌注是每人面前的十几颗花生米，纯属打发时间的。
“师父，晚上还要出车呢，你们不再休息一下吗？”
“休息个屁！”老王很是不爽，道：“别人出车，都是在终点站睡个两三小时就起床忙活，就你小子娇嫩，都睡了快五个小时了，你再不醒来，劳资都准备踹人了！”
赵卫国明白，自家师父这是要去十里洋场淘货了，自己耽搁了人家的时间，想来也是因为第一次的缘故，人才没有发飙。
老王上无父母，下无子女，但他也需要攒钱的，或是准备结婚，或是安慰隔壁邻居。
傻柱都知道要用三个馒头换，老王肯定不会女票的。
“师父，我已经准备好了！”
“你把大衣扒下来，再换上便服，窗那么好出去惹人眼？”
“师父，那咱们出发吧！”
路上，几个老员工又给赵卫国讲了下注意事项，以及什么地方能淘换到好货。
赵卫国也有提前准备，背囊里放了二十来斤大米，如果不够，还可以随时从空间里取出来，只要数量不超过一百斤，想来都不大可能被黑市背后的人给注意到的。
赵卫国也在四九城出过两次货，安全得很。
至于为什么不好好开发已经扩充到10多亩地的空间农场，生产更多的物资去接济穷人，主要也是被韩曾的下场给唬住了。
物资贫乏的年代，一口气拿出几百斤几千斤粮食出来，黑市和鸽子市的幕后老板们肯定会查物资来源的，他们也不敢保证，你的东西不是偷公家的不是？
至于用几十万斤粮食，换个保命符，你就不怕龙组的人眼馋，想要把机缘攥在自己手里？钱帛尚且动人心，更遑论如此大的机缘了。
因为是下午，鸽子市等市场都还没有开放，老王等人只能去工厂门口碰碰运气，看可能找到熟人。
沪地最出名的，主要有自行车厂、皮鞋厂、机械厂…这次去的是皮鞋厂门口。
嗯，这次去的是皮鞋厂，重机械制造的厂子，工人们也拿不出自己需要的物资。
“皮革厂的人马上下工了，咱们别扎堆，隔个十来米远站一个人，靠墙站，行囊放前面，至于能淘换到什么东西，就看个人的缘法了。”
“记住，咱们只接受以物易物，禁止钱票倒腾。”
赵卫国点了点头，找了个相对背风的位置，一面观察着厂区大门内，一面思索，究竟该换着什么！
大街上的，钱和票是万万不能的，以物易物则在所有人都允许的范围内，如果收了钱就成了投机倒把，性质就不一样了。
随着下工铃声响起，工人们也陆陆续续出了门，皮鞋厂、皮革厂、纺织厂都是有钱的大户，工人们的福利好，骑自行车的将近三分之一。
等了不到几分钟，便有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师傅走了过来，确认过眼神，都是想淘换点宝贝的。
赵卫国把行囊打开一道小口子，老师傅搓了搓手以示尊重，便小心翼翼地把手伸了进去，眼光瞬间明亮起来，等手感过了，老师傅靠近，小声说道：“小兄弟，我是否可以看看品质？”
“选个三五粒出来，别让旁人看了去。”
“可！”
其实也没有旁人，工人们常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想要这种以物易物的时候，如果物主摊前有人的话，他们都会站的远远的，等上一个交易完之后，他们才会上前询问。
老师傅先是戴上眼镜观察些许，而后取出两粒放进嘴中咀嚼。
嗯，时代特色，赵卫国也有这个品尝的习惯，有次检验管道的时候，下意识就想用嘴，根本改不了。
“小兄弟手中，这东西有多少？”
“二十斤。”
“你想怎么交换？”
“不要钱，不要票，也不要大件，其他的东西都可以，就看老师傅拿出来的物件能不能满足我了。”
因为不涉及到钱票，且数量不是很大，赵卫国也就大大方方地换物了，又不是管制物品，一二十斤食物的交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格。
（我们农村那个时候还有自留地呢，我奶奶说里面产出的粮食都能拿出去在大街上交换，一般情况下都不会管，当然，不能收钱，说不定给你钱的就是便衣，钱是红线。）
“二十斤？”
“一两不多，一两不少，你可以掂一掂行囊试试，如果你不相信的话，那您老就给树下的那几个兄弟腾位置。”
“我身上东西不多，你可愿意陪我回家一趟？”
赵卫国看人眼光不咋地，才刚见了一次面，拿着二十斤大米跟人走，万一是个圈套呢？二十斤大米，在四九城都可以换个媳妇儿了，可不能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