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姑娘可会用这些机器哦？可别把我们厂里的机器搞坏了。”
人群中响起质疑声，四喜充耳不闻，而是一点一点的磨合着机器，慢慢的调试。
第一个孔打出来后，四喜取下铁片。
“刘厂长，你的尺子借我一下。”
刘强国闻言将手里的尺子递给四喜。
两端相差0.1毫米。
四喜放下铁片和尺子，旋即蹲下身子，仔细的检查机器。
她轻轻摇晃了一下主轴上的螺丝帽，发现它纹丝未动。随后她又检查了一下机器的其他零部件，并未发现异常。
四喜垂眸看了一下脚边的尺子，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她拿起尺子量了一下主轴高度，等比对精确的数字后，她眉头微微皱起。
“刘厂长，有锉刀吗？”
刘强国点头，“有，小三子，把锉刀拿给林研究员。”
虽然不知道四喜要锉刀做什么，但是厂里接到的任务就是全面配合这些科研人员，所以四喜说什么，他们配合着就成。
四喜拿起一旁的扳手，开始拧主轴最上面的螺丝帽，等螺丝松了后，她抬手拿下主轴上的垫片和横轴。
“她这是要干嘛啊？”
“谁知道呢。”
“咱这机器好好的，她三两下给拆了，要是拆坏了怎么办？她赔吗？”
“你想啥呢？坏了咱厂里自己担着。他们可是首都来的科学家，你想让他们赔钱，你睡糊涂了吧。”
“他懂不懂啊？这机器坏了，这不是耽误大伙干活吗？”
“那能咋办？领导下命令了，咱们厂子就是给他们这些人折腾倒了咱们也不能说啥。”
“……”
耳边的窃窃私语响起，四喜并未在意，等锉刀一到，她查看了锉刀的凹槽深度，然后放平角度，在横轴上横竖磨了两下，随后按照先前的顺序将机器重新装好。
“刘厂长，麻烦再给我一块铁片。”
“哦哦。”刘强国反应过来后，给四喜递去一块新的铁片。
四喜按照原先的步骤打孔，横竖磋磨。
零件打磨完毕后，四喜拿着尺子一量，嘴角微微勾起。
成了。
四喜将零件揣进口袋里，看向刘强国问道：“刘厂长，其他零件做好了吗？”
刘强国回过神，回答道：“有一个总是存在一点点误差，和这个一样，怎么磨都不对。”
四喜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来看看。”
重复的工作不断，如刚刚动作一样，四喜再次拆开机器，磋磨两次后重新组装，随后开孔，磨合。
“好了，我要的零件做好了，这么晚了，就不打扰大家了。”四喜说道。
“那个……林研究员，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刘强国说道。
四喜停住脚步，心中已经猜想到刘强国要问什么，便开口说道：“你想问零件误差控制的问题？”
刘强国点点头，说道：“对，林研究员，不是我刘强国脸皮厚胡吹，我这厂里的师傅，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像梁师傅，做零件三十年了，以前没有机器的时候，用锉刀磋，都能磋出合格的零件，但这次我们怎么磨啊，磋啊的，总是差那么一点。
我猜你第二次做出来的零件应该是合格的，我就想请教请假，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四喜看着只有十六七岁，就算在她妈肚子里开始开机器，做零件，那也没有厂里的老师经验多，怎么厂里师傅做了一天了没做出来的东西，她怎么两次就做出来了？
刘强国知道关键在她捣鼓机器的那两下，只是他不好直接问，只能退而求其次，说起零件来。
毕竟若这话题只要说开了，总离不开机器的调试。
四喜目光扫过周围一脸渴望的众人，最后落在刘强国脸上，“刘厂长是老师傅了，应该看的出来，重点在于机器。”
刘强国顺势说道：“是，我们都看到你用锉刀磨了两下，那你怎么知道是机器的问题呢？”
“影响零件精确度的，要不是人的问题，要不是机器的问题。人没问题的话，那就是机器。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机器的问题，所以才检查了一下，检查结果你也看到了，确实是机器的问题。
刘厂长，厂里师傅的手艺都很好，只是厂里机器该换了。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面的大部分机器，还是七十年初代的苏国制造。”
刘强国释然一笑，“林研究员好眼力，这批机器都是73年进到厂里的。我知道国外有更好的机器和生产线，只是我们暂且没那能力去更换。”
四喜垂眸想了想，说道：“如果刘厂长不介意，等这次工程结束，我可以到厂里检修一下这些机器。”
“呀，那感情好啊！林研究员，你尽管看，尽管修，我不介意，不介意。”刘强国笑眯眯的说道，“你啥时候来都成，我们跟着你的时间走。”
毕竟能一眼看出机器问题，三两下解决问题的人，都属于珍稀物种，至少他们厂里没有。
要找这样的维修师傅，至少得去省城。但即便是省城，像四喜这样人才也不见得有。
省城的师傅能修，但是可能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找出问题点，再想方案解决。
如今有四喜这样的人才摆在自己面前，刘强国自然是求之不得。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四喜便揣着几个零件挽着黄玲的胳膊往宿舍走去。
“明镜啊，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回头到我们研究所工作看看？”
刚刚四喜在厂里的表现黄玲是看在眼里，和四喜待的时间越长，黄玲越发现四喜的能力远远比她想的还要强，而且还是全面发展型人才。
这样的人才不能成为自己研究所的一员，黄玲想想就觉得可惜。
所以即便知道四喜的答案可能不如她意，她还是忍不住询问。
四喜挽着黄玲的胳膊，亲昵的说道：“嘿嘿，黄院士，这事你得和老师先谈谈，他松口了，才好考虑后面的事。”
“你别喊我黄院士了，我是你老师的师妹，你可以喊我师叔，算了算了，你别跟着你老师辈分喊。我应该跟你奶奶差不多年纪，你喊我黄奶奶吧。”黄玲说道，“至于跟你老师谈？你这还不如直接开口拒绝我呢。”
四喜笑而不语，只是低头小心着脚下。
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悬，将两人的人影拉长。周遭一片静谧，偶有一两声虫鸣惊起，打碎了宁静的夜。
第二天，餐厅。
“各位教授，打扰大家用餐了，有件事需要求助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