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不管怎样,她是我的
这一晚,他们回得格外晚。别墅内只留下一盏昏黄的灯光,映照出一片寂静的夜。杨子晴站在玄关口,微红的眼眶仍有些肿胀,怯怯地望向屋内。她的步伐迟疑,似乎有些忐忑,甚至连一向坚定的心也变得摇摆不定。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害怕被大人责骂。
顾时叙察觉到她的不安,嘴角扬起一抹轻笑,眼神带着一丝调侃:“不敢进来?”
“才、才不是。”她低声嘟囔,脚步依旧迟缓,却终于迈进了门,“我只是怕声音太大,吵到大家。”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在为自己辩解,但心里却始终压着一块大石。白天发生的事情,某些人应该已经知道了,心虚得让她有些难以面对这些人。她曾经如何决绝,又如何在那一瞬间迷失,竟然做出了那样的举动……
她在心底冷笑,自己简直是疯了,明明那样的场面,她根本无需披甲上阵,强行去做一场戏。
顾时叙并没有多说,他轻松地脱下外套,扭动着手腕,走向餐厅,打开灯光,随即挽起袖子走进厨房:“你先上楼洗把脸,过会儿下来,我看看有什么吃的。”
“哦……”杨子晴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却觉得心里微微一阵暖意。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准备转身上楼,却突然听见一阵水声从楼下的卫生间传来。紧接着,一楼的卫生间门啪地一声被推开,门口的光亮洒在了门外,顿时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齐、齐……”她下意识地结巴了一声,目光急忙避开。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突然,一个湿漉漉的红彤彤的身影飞快地冲过来,猛地一口咬住她的裤子。她低头一看,那只浑身湿透的牛奶,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一身泡沫,脏兮兮的黑红色毛发贴在它身上,乍一看就像是刚从泥沼里爬出来。它拽着她的裤子,一副苦哈哈的模样,眼神带着些微的求助,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
杨子晴的眉头一挑,咬牙切齿地瞪着它:“你别咬了,咬坏了裤子怎么办,告诉你,咬坏了我一定不给你洗澡!”她明明已经说了无数遍,让它别再咬裤子,可它总是满不在乎。
“你快下来!”顾时叙从厨房探头出来,声音清晰,带着几分关切。
“怎么了?”
“齐明……”杨子晴还没来得及解释,便听到齐明的声音,从浴室门口幽幽传来。
齐明走出来时,神情一如既往地冷漠,白色衬衫早已被水打湿,染上了一片脏污,俊朗的面容透着一丝狼狈:“它在楼上楼下乱转,还跑进我房间把东西扯得满地都是,我没忍住,干脆把它抓去洗了。”
杨子晴的嘴角不禁抽了抽,心里默默地为齐明叹了口气。白天她一走,顾时叙就放任这只顽皮的“伪狐狸”,它沾满了血污和脏物,活像一只迷失的小动物。它焦躁不安,四处乱窜,弄得别墅里人人都胃口全无。甚至连顾时叙都没心情理会它,随便抓了些雪花就胡乱洗了两下。
而现在,它的肆意捣乱似乎刚刚有了些许后果。
杨子晴忍不住轻笑出声,捂住嘴巴不让笑声太明显。
齐明转过头,眼神冷冷地望着她。
杨子晴一愣,原本笑意满溢的脸庞立刻变得僵硬,她低下头,继续强忍着笑,手里捏着牛奶的裤子,试图让它停止胡乱扑腾。
齐明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眼神依旧平淡如水,甚至带着几分淡漠的无所谓:“你们两个若是都出去,就把它带走,这里没人能管得住它。”
说完,他便转身上楼去了。
杨子晴看看那只依然吊在她裤子上的牛奶,再看看顾时叙,顾时叙脸上带着微笑,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他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你们其实可以相处得很好。去吧,把它也收拾了。锅里还有饭,吃不吃?不吃的话我就给你煮面条。”
杨子晴无奈地看着牛奶,又看了看顾时叙,薇薇点了点头。她回到农场,把牛奶推向小溪让它自己去撒泼清洗,自己则迅速将自己清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她躺在浴室屏风外的躺椅上,眼神有些迷离,望着头顶的蓝天出神。
那片湛蓝的天空,像极了顾时叙的眼睛,澄澈、明亮、温暖,仿佛能抚平一切伤痕,给人无尽的眷恋与依赖。
她闭上眼,心里突然一片清明。是时候不再摇摆了。
她的目光转向农场,望着那些长势良好的水稻、麦田和蔬果,远处的牛羊和鸡鸭悠闲地在草地上散步,她忽然低头,拉起一条细绳,慢慢把一个镂空的盒子从小溪中拽出来。
盒子缓缓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块破碎的玉镯,黄绸上覆着一层薄薄的尘土。那块玉镯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经失去了当初的光泽,碎片却依旧闪烁着不可言喻的美丽。每一块碎片都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让她看得心跳加速,几乎喘不过气来。
如果玉镯没有碎,它一定是无价之宝,但即使如此,她知道这些碎片依然有用,甚至可能蕴藏着极大的力量。
她静静地数着碎片,一共八块。显然,它并非简单地摔碎,而是爆裂开来,碎得极为严重。她轻轻拿起其中一块最大、最透明的碎片,凝视着它,似乎已经超出了玉的范畴,变成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物质。
无论它变成什么,只要能转化成空间器,她便满足了。
稍微耽搁了一会,她喊来了牛奶,给它搓搓干净,用浴巾裹住它,抱着走出了农场。
外面微凉,她换上熊宝宝睡衣,披上温暖的外套,将牛奶放在腿上,拿起电吹风轻轻吹着。
暖洋洋的风显然让牛奶极为享受,它眯着眼睛,耳朵软软地耷拉下来,嘴里发出轻轻的咕噜声,仿佛进入了梦乡。
顾时叙端着三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来,两人和牛奶一起坐下,热腾腾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杨子晴看着那碗面,突然感觉心里特别温暖,甚至有些许的满足感。
她犹豫了片刻,终于拿起筷子,轻轻咬了一口面条,沉默了几秒。
“有话要说?”顾时叙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杨子晴深吸一口气,低头卷起面条,顿了顿后,才缓缓开口:“是关于冷啸轩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他们是从近海过来的,开着两艘军舰,在三十公里外的港口停下来,因为航道问题,不能继续前行。舰上还有六百多人和大量物资,明天他们得回去接这些人。”
她生怕顾时叙误会什么,所以语速很快,像连珠炮一样噼里啪啦地说了出来,仿佛这样就能掩饰她内心的不安和忐忑。
她是真的有点怕了。顾时叙可不是那种没有脾气的人,相反,一旦触及到他的忍耐极限,他的脾气还挺大的,那种恶狠狠的目光,还有身上散发出的迫人威势,都让她深觉难以招架,甚至还有些惧意。
“我不知道这么说是不是准确……”她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仿佛在喃喃自语,“但冷啸轩……他真的是为了我才从香江那边过来的,这一路上肯定遇到了很多磨难,我听得出来,他的那些同伴,他的家人,很多都是因为他才会跟着他一起过来。我……我虽然心境已经发生了改变,但是他未必也和我一样,我……”
“你想补偿他?”顾时叙挑了挑眉,打断了杨子晴的话,他语气平静地问道,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杨子晴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补偿……倒也算不上,只是……只是想去帮帮忙而已。”杨子晴连忙解释道,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顾时叙一眼,生怕从他的脸上看到任何不悦的表情。“他们都知道我拥有一个空间,也知道我的空间挺大的,刚才在聚会上,有人提议说,不然他们有很多物资没办法一次性搬运过来,冷啸轩他……也向我提出了这个请求。”
?
杨子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时叙的脸色,就像在试探一只沉睡的猛兽,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它惊醒。她斟酌着字句,试探性地说道:“要不……我请楚羡代为走一趟也行?他空间也挺大的,而且人也靠谱……”
话没说完,顾时叙的眼神已经如利剑般投射过来,直直地刺入她的眼底。那一刹那,杨子晴仿佛能感受到他眼中潜藏的那股深不见底的情绪,心跳加速。顾时叙低低一笑,嘴角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温柔:“你觉得有必要去,就去。既然他真的是为了你才过来,帮个忙又有什么不好?这份情,我们应该还。”
“你…不介意吗?”杨子晴声音几乎听不见地问道,她偷偷观察着顾时叙的反应,心里其实满是担忧。
顾时叙轻轻一笑,眼神温柔如水,嘴角的笑意带着一抹狡黠:“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听到这句话,杨子晴心里暗道:“他不小气才怪,明明之前那么生气。”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忍不住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
顾时叙一眼就看透了她的想法,眼底有一抹戏谑闪过,但随即,他的目光柔和下来,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温和:“只要你心里是向着我,而不是他,我倒是可以很大度。去吧,和他见面也没什么,只要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和他一起长大,没了爱情也有亲情,是做朋友还是做陌生人,完全由你决定。我相信,你有分寸。”
杨子晴的心猛地一震,那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差点让她忍不住扑过去抱住他。可是,她终究还是压住了那股冲动,低下头,咬着唇轻声说道:“那我,还是自己去了。军舰上还有他父亲,我喊过‘叔叔’,他父亲对我一直很好。小时候爸爸走后,他也一直照顾我。”
顾时叙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说得没错,知恩图报,这份心意他当然理解。但他的语气没有变化,依旧温柔:“知恩图报,很好。不过,你不准一个人去,林河赵安安他们不行。”
“他们跟在我身边,实在有点屈才。”杨子晴淡淡道。
屈才?顾时叙心里暗想,“她怎么这么说?” 对她来说,那些人当然是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他能保护她,但她并不完全依赖那些人。而且,杨子晴本身的能力,真要找一个能保护她的人,能比自己更合适的才是真的难。
顾时叙没有继续纠结,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让辉子跟你一起去吧,有他在我才放心。三十里路,来回不容易,若我有空,我亲自陪你去。”他顿了顿,眼神微冷,“我不希望你一个人去。”
其实,顾时叙心里早已知道,强行避免他们见面根本没有意义。冷啸轩毕竟有十几年的感情基础,子晴再怎么说已经放下了,但不代表她真的完全没有那份情感。尤其是这么多年没见面,重逢后,难免会有很多想要叙旧的地方。
让他们见面,也未必不好。甚至于,顾时叙内心深处,反而有一丝希望,能够通过这一见,让子晴真正认识到,自己对冷啸轩的那份情感早已不复存在。
他低垂了眼睑,掩住眼底的光芒,心里一动。
杨子晴的初恋,在她的心里一定被美化了。但每个人都知道,记忆中的人,永远是最完美的,但真正见到面时,那些“缺点”往往会暴露无遗,只有在失望中,人才能真正放下。
更何况,冷啸轩虽然是个好人,但他的家庭并不完美。白父疼她,白母却未必。她能被自己吸引,不正是因为他从不强求,总是迁就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