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晴显然没料到霍天会突然把话题抛给她,她下意识地看了顾时叙一眼,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然后才略带迟疑地说道:“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她声音柔和,语气中带着一丝谨慎。
霍天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如刀:“就是这个理啊。听说你们两位脱离队伍已经很久了,这个时候,两个人的力量总是弱小的。只要你们愿意,我霍天双手双脚欢迎你们加入七号基地。正好我们也是准备去首都的,以后一起同行,多好啊。”
杨子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心中却涌起一阵紧张。她再次望向顾时叙,示意他不要多言。转向诸葛云马,轻声说道:“麻烦伸出手来。”
她的手指如藤蔓般轻巧地绕在诸葛云马的手腕上,动作流畅而优雅,仿佛古时大夫悬线搭脉。只要能量接触,她便能洞察此人的身体状况。虽然不一定非得在手腕,手指、脖子、后背都可以,但她选择了手腕,因为这样更为稳妥。
杨子晴垂下眼眸,片刻的沉静后,抬起头冷静地说道:“情况虽然严重,但并不危及性命。只要有一个能力不弱的木系调理,一两年内就能恢复。”
霍天拍了拍手,讥讽道:“这个结论可是我手下所有木系和医生做了无数次检查,开了好几个会议,才最终讨论出来的。杨小姐居然能马上说出来,看来以前的神医果然了不得。”
杨子晴一愣,隐隐感到不对劲。霍天靠在沙发扶手上,语气忽然变得急切:“不过,一年两年太长了。我现在非常需要诸葛上将的帮助,需要他立即好转。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她略显犹豫,低声答道:“……办法倒是有的,不过有风险,需要的能量太多了,而且体内还有深深的毒素,我对驱毒没有经验。”
霍天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锐利,转向杨子晴:“那些白大褂说是有办法,你还需要什么,我让人准备!”显然,他已经放弃顾时叙,全部注意力转向了她。
顾时叙忽然站起身,冷冷地拉起杨子晴的手腕:“如果你们只是为了这件事,恕我们不奉陪了。”
霍天也不甘示弱,站了起来,语气中充满轻蔑:“她也没说不愿意帮忙。听说木系异能者在觉醒异能的同时,会变得比以前更善良,心肠也比其他异能者软些。顾时叙,你怎么不问问她是怎么想的?或许她不忍心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受苦呢。而且,她也是在帮你啊。”
霍天的话语中夹杂着挑衅与试探,顾时叙的内心顿时紧绷。杨子晴急忙拉住顾时叙,低声劝道:“别冲动,保持冷静。”
空气中瞬间弥漫起紧张的气息,仿佛随时可能爆发。杨子晴试图缓和气氛,低声道:“霍首领都这么说了,我再推拒岂不是不识好歹?只是我真的需要时间斟酌准备。”
霍天轻蔑地一笑,目光不屑:“好说好说。”他冷冷地看了顾时叙一眼,这短短的时间里,顾时叙在他眼里已从一个“还有点本事”的人,变成了“不识时务、自以为是还要女人为他周旋”的无用之人。
在霍天的碉堡里,顾时叙和杨子晴被安排到了一间相对安静的房间。进入房间后,顾时叙立刻动手将房间里所有可能存在的窃听器和摄像头都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并全部拆除。杨子晴看着忙碌的顾时叙,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我们这样做……真的能行吗?”
和刚才在霍天面前那副苦大仇深、冷淡得罪人的样子截然不同,顾时叙此刻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他转过身,看向杨子晴,语气温和地问道:“做得很好,子晴,你累不累?”
杨子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累,但她看着顾时叙,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对她自己来说,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她可以说是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她不介意夺人性命,也不介意伪装自己,装作乖巧懂事的样子,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只要有一个人对她或者将要对她产生威胁,她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铲除这个威胁。所以顾时叙现在所做的事情在她看来是非常正常的,甚至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
但如果做这些事情的人变成了顾时叙,那就有点不太正常了。他是一个自信坦荡、内心十分强大的人,杨子晴对他的理解一直是,他宁愿选择光明正大地战斗,即使因此会产生一些比较大的损失,也不会偷偷摸摸地去暗算别人。哪怕他之前也曾经算计过诸葛云马,算计过葛建华等人,但他的格局也并不会显得很阴险和狭隘。
但他现在……
好吧,也不能说他现在变得阴险狭隘了,只是在手底下没有宽裕的条件容他从容布置的情况下,他选择灵活变通一下,搬出演技,算计人心,这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或许是她印象中顾时叙的形象太过正面和严肃,所以一时之间有些不太适应他现在偶尔流露出的这种略带腹黑的一面。杨子晴在心里暗暗地想,她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好人,又何必用那么高的标准去要求身边的人呢?
更何况,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明天我就把诸葛云马解决掉,我们也好早点离开这里。”顾时叙低声说道,眼神中闪烁着决绝。
杨子晴轻轻一笑,心中却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靠近顾时叙,柔声回应:“也不用太赶,这样做确实让你有些为难。”
她心中默念:如果诸葛云马东山再起,来对付顾时叙时,霍天难道会特意放过她?这其实也是在为自己清除障碍。
“你一定没有用这种能力害过人。”杨子晴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轻轻划过顾时叙的掌缘,藤蔓般的力量温柔地缠绕在他的手腕上,仿佛古时大夫悬线搭脉。她目光柔和,却带着一丝冷峻:“虽然说是救人的能力,但我不觉得非要用木系来救人。我的理想不是悬壶济世,我只要我自己和在意的人活得好。为此救人也好,杀人也罢,都是手段而已。”
她的表情分外认真,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自嘲:“对我来说,木系只是一种保命的能力。我不比杀人魔善良,心肠也硬得很……我是不是挺坏的?”
顾时叙凝视着她,眼中的热度几乎要将她融化。杨子晴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警觉地低声说道:“这里可是别人的地盘!”
顾时叙的蠢蠢欲动被她的话语浇熄了一大半,无奈地拉住她:“又没要怎么样。”他抱着她,棱角分明的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上,控制着力度,不至于硌疼她:“我喜欢你这样,要说坏,我比你更坏。”
他忍不住含住她白嫩的耳垂,杨子晴微微一缩,恼怒地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或许是昨天那场混乱的后遗症,她对在“不安全”环境下的亲热行为有些心理压力。顾时叙只得悻悻地打住,放开她,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时至深夜,沙发上的人影缓缓坐起,轻盈地落地。大床上的杨子晴也随之醒来,眼神依旧迷离。
“小心点。”顾时叙轻声道,颔首示意。胸口佩戴的云朵状饰物发出缥缈的蓝光,闪烁几下后,顾时叙的身形便在房间内逐渐消失。
杨子晴推开门,片刻后又关上,顾时叙已经悄然离去,屋内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沉思片刻,进入空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新扎的简易鸡窝。里面一只母鸡仿佛被火烧着,通身冒红,痛苦地翻滚着,咯咯叫个不停,羽毛散落一地,身上布满了啄食留下的伤痕。另一只鸡的羽毛上凝结着一层寒霜,几乎要结成冰雕,静静地待在那里一动不动。
杨子晴皱眉,藤蔓轻轻锁住两只鸡,感受着它们的状况后,猛然一收紧。母鸡的脖子一歪,倒在地上,挣扎无果。她冷冷地将它们扔进垃圾袋,目光扫视剩余的鸡群。用木系能量杀人并不难,但要做到不留痕迹,还让对方误以为是自己身体出了问题,难度颇大。而且,顾时叙的目的并不是让诸葛云马死去,而是要让他不死不活,既无法行动,又无法威胁。
这就更难了。
不过,杨子晴有一个其他木系绝对没有的优势。她的木系中掺杂了火系和冰系属性,如果在治疗时,将这两种属性注入对方体内。短时间内潜伏,随着时间推移,冰火交融互相克制,无法一方称霸,保持相对平衡。这样一来,诸葛云马一定会感到极度痛苦和虚弱,但又无法真正死亡。
她自言自语道:这么一来,虽然看起来挺邪恶的,但对敌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绝佳的解决方案。诸葛云马是敌人,花一点小心思,就能将他彻底消灭在摇篮里,难得一遇。
再说,以诸葛云马现在的身体状况,霍天若是不耐烦花大量人力物力和时间让他休养,没多久他就会凄惨死去。而她不觉得霍天会那么忍耐善良,这么一想,也就觉得这计划并非不可能。
问题是,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要么只有火系被烧死,要么只有冰系被冻成冰雕。她对霍天说她的能力尚不足,需要时间准备,这也并非假话。
她又抓来一只鸡,深吸一口气,集中力量,将木系、火系与冰系的能量缓缓灌入进去……
清晨,碉堡内,穿着或可爱或性感或呆萌,但无一例外都印着“七仔”标志的女佣们忙碌地走来走去,开始一天的食物烹制和清洁工作。几声敲门后,一个长相甜美的女佣端来早餐,奶酪、面包、牛奶、咖啡等西式餐点琳琅满目。
女佣礼貌地探出头:“需要打扫房间吗?”
“不用了,谢谢。”杨子晴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关上了房门,脸上的笑容瞬间就转化为了担忧,顾时叙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结果她刚一侧过头,就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已经站在了移动餐桌旁边,他正用略带嫌弃的表情翻看着桌子上的食物。
她吓了一跳,连忙上下打量着顾时叙,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就在餐送进来的时候。”顾时叙随口答道,语气淡然。
杨子晴还没来得及追问,外面有人敲门,带话说霍天等着见他们。两人草草用了点早餐,便跟随女佣前往见霍天。
一路上,杨子晴目光掠过碉堡复杂的结构,低声嘀咕:“这地方,不愧是碉堡……防御力极强。那边楼梯间有隐藏机关,怪不得晚上走着走着容易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