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沉古板沉闷,道德感极强的人,只专注自己的目的——
喂药。
可喂药却需要控制她的唇。
撬开牙关……
舌尖抵着的药粒送到她温软的口腔深处……
像是触及到了一片温热潮湿的海……
水很深。
可他却突然觉得身上火热……
这不是第一次,那天晚上,他被药麻痹着,被她要求着,被自己的欲望支配着……
吻过很多次。
仿佛尘封的回忆呼啸着跑了回来。
几乎瞬间就把理智冲垮了。
他知道自己应该退出来,应该放下她,可……
需要好大的克制力。
他双手插兜,站在了门外。
唇上点点血红,是被她咬出来的。
乌鸦枯树下,月光清冷。
他的脚下,蹲着一只乖巧的小橘猫,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反复在说:【我咋了?】
【你为什么赶我走?】
【我不是你辛辛苦苦从南因寺里求回来的么?】
【你忘了,你小时候发烧,命悬一线,要不是顾夫人去寺里烧香求了我,你可能就死了!】
“我知道不应该迁怒你,”
顾宴沉声音清冷,“我知道位高权重者更要喜怒不形于色,”
“我知道你很重要,冥冥之中,与我有缘……”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他什么都知道,永远的理智冰冷,
“可你为什么要把她弄病?”
“你知道她起了一身疹子,身上全是抓挠出来的红痕,我多么……”
顾宴沉的心事不至于要对一只小猫发泄。
他没有继续与小橘对话。
只是伸出脚,把它轻轻踢开了。
毕竟是佛刹古寺的猫,不能随意丢弃的,豪车飞驰,小橘被送到了顾夫人身边。
顾宴沉回了房间,姜胭还在昏睡。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
过敏太重,竟然还烧了起来。
瓷白的小脸烧到通红,整个人软软地瘫在床上。
他的耳边是她又轻又细的呓语,“顾宴沉,我骨头疼……”
烧的。
额头上贴着退烧贴,可她却依旧烧得迷迷糊糊的。
退烧药一时半会没有效果。
他甚至等不到布洛芬溶解于胃液发挥作用。
酒精的味道在室内蔓延。
他拿着毛巾,一遍遍擦拭着她的脖颈,腋下,手肘和膝盖关节。
酒精吸热,可没十几分钟,她就又烫了。
这一宿,他的大手,不知道多少次划过她的皮肤……
只希望她的温度能不要那么吓人……
顾宴沉本来并不知道可以用这种方法物理降温的。
还是上次他发烧。
姜胭就这样守了他整整三天……
酒精泡的手指皮肤都烂了。
那个傻姑娘却毫不在意,仿佛不睡觉也不知疲倦一般……
……
姜胭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再每天求而不得,不再为了男人钻营心思,练习射击以后,体质也好了不少。
虽然身子还是没有力气,但是温度却基本稳定了。
姜胭轻轻睁开眼,打算去找梁熠练射击,刚要起身——
却看到了端着清粥小菜的顾宴沉走了进来。
“好些了?”他问。
“嗯,昨晚……”姜胭其实并不知道昨晚做了什么,但她过敏发烧还是记得的,
“谢谢顾总。”
“嗯,”顾宴沉端起白粥,
“喝一点补补力气。”
浓稠的米香四溢,姜胭的胃口不太好,喝了两口就放下了。
“不好喝么?”
“不是,”姜胭靠在床上,“只是胃口还没有开,”她看着顾宴沉微微失落的脸色,
“其实很好喝,顾总以前没下过厨吧?第一次能做成这样,简直是厨神的级别。”
姜胭很喜欢给他提供情绪价值。
他冰块脸上,其实是有细微的表情区别的。
没有人不喜欢被夸奖。
姜胭见过他嘴角上扬又努力压成一条直线的模样。
古板冷硬的人,瞬间可爱了许多。
当然最主要还是她:情人眼中出西施。
他看着那碗白粥,欲言又止,却终于开口,
“我记得我以前发烧的时候,你做过一次白粥,”
“特别香,甚至可以吃出香浓和清甜,”
他有些落寞,“可我找不到菜谱,每次做出来,都不对味……”
小红书,下厨房,家里的老厨子,米其林的大师傅,他请教了一个遍。
十八锅废弃白粥老老实实地待在垃圾桶里。
他终究做不出来姜胭曾经拿给他的味道……
“哦,那次啊,”姜胭眯着眼睛沉声说,
“十斤骨汤打底,熬成了一碗浓汤,北极甜虾去掉虾线,雕刻成大米的模样,”她说,
“为了增加口感,还买了早市上的马蹄,”
“全都雕刻成大米的样子,混在粥里,顾宴沉,那是我的小心机,菜谱上怎么可能有?”
姜胭的声音还很虚弱,想到了自己以前的傻事,自己先忍不住自嘲的笑了,
“我当时想,你一定会发现,会好奇粥为什么这么鲜甜,”
“结果你喝完就上班开会去了……”
她的声音低落了下来,
“其实虾变成大米的样子,口感没有任何区别,纯粹是我,没苦硬吃,”
姜胭叹息,
“没爱强扭。”
“姜胭,抱歉,我忽略了很多。”
“抱歉做什么?”姜胭早已经释然,“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的总结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是我纯贱。”
……
姜胭忙着射击,没有太多时间休息,又躺了会儿就强打着精神站了起来。
嘴唇苍白,脸颊上两团病态的红。
姜胭以前出门必化妆,早八上班见他,五点半就起床研究妆容了。
现在不追他,反而没有了太多枷锁。
但姜胭看着自己的脸,总觉得气色有点不好……
不过……
最近好像很流行浓颜病娇微醺妆……
姜胭干脆给自己涂了个白到发光的底色,眼睑和脸颊打上近乎病态的红。
姜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女为悦己者容,不用考虑顾宴沉的审美,自己想把自己打扮成啥样就是啥样!
心情愉悦感觉病情都好了,她蹦蹦跳跳的刚准备出门——
“去哪?”顾宴沉阖目靠在座椅,散发着一种温肃沉稳的气场,他并不严厉,却令人肃然。
姜胭突然有种出去出门去玩,却被大家长堵在堵门的无措敢……
荒谬!
他凭什么管她?
她声音很冷,“去非洲驯猴。”
顾宴沉抿起了唇。
明显宕机了。
半晌,他疑惑开口,
“驯……狐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