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白晴瞳孔收缩,苏老爷子连这点体面都不肯给她吗?自请下堂,和被休,虽然都是离开苏府,可于女子声名,却是天差地别。
自请下堂,白府还会看在矿场开采权的份上,给他一间房子安身。若是被休,兄长为了白府的名声,恐怕连府门都不会让她踏入。
苏老爷子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被休,或者和苏敬一起逐出族谱,任选其一。”苏老爷子的语气不容置疑,彻底断了苏敬和白晴辩驳的可能。
白晴瘫倒在地,眸光涣散!在触及到苏敬的衣角时,光点又开始重新汇聚。
不!她还没有输!
只要她儿子还在,她就不算输。
没一会儿,大厅中央便摆上了桌子,备上了笔墨纸砚。
苏老爷子视线缓缓落到苏敬身上,宛如修罗,周身不带半点温度。
苏敬浑身冰凉,想到某种可能,他的心再次往下沉了沉。他颤抖着嘴唇,对上宿老爷子淡漠的视线,他的心彻底凉了。
只是,眸光也更加坚定了。
他再也不要做被舍弃的那个,他要做自己 的主宰。
“敬儿,你父亲已不在了,你代父休妻吧!”
纵使已经猜到,苏敬的心还是不由得抽痛。但是,他没有再做任何辩驳,他知道没用。苏府多年没出这么大的事了,他这么声势浩大,并非没有敲打之嫌。
苏敬缓缓起身,视线扫过苏烨,嘴角的弧度讽刺、而邪魅。
我的好大哥,看来今日,我是那只鸡,你是那只猴。看来,你也并没有赢。
白晴浑身冰凉,由内而外的凉。
苏老爷子真狠!让她的儿子,代父休妻,由她儿子执笔,亲写休书。这和让苏敬亲手杀她有什么区别?
看着儿子战栗的身躯,白晴一片悲凉。这一遭,她尽不知道到,到底是她算计了苏府,还是苏府算计了她。
苏府,从此彻底除去了她这颗毒瘤!
“敬儿,为娘无怨无悔!写吧!”
“是,娘!”
母子相视,给予了彼此坚定。
今日之局,是他们算无遗漏,唯独遗漏了苏老爷子的狠辣无情。成王败寇,他们没得选!
苏敬提笔,笔端流畅,须臾,便写好了。
放下笔,按下手印,再俯身扶起白晴,搀着她,也按下手印。
随后,他将白晴搀到一边站立,自己则回到桌前,拿起桌上的休书,朗声宣读:
“今,苏府三房,子,苏敬,有母白晴,盗窃府上金银,犯七出之盗窃,特代父休妻。立此休书,任其改婚,永无争执。”
语毕、垂眸、泪落。
折好休书,揣进怀里,转身扶着白晴退出了大厅。
大厅内一阵静默,谁也没敢开口。
林婉趁着大家沉默之际,悄悄退出了大厅,在园子里追上了白晴和苏敬。
“三夫人,二哥,值得吗?”
两人停下脚步,转身。有些怜悯的看着林婉:“值不值得,无需林小姐过问。”
林婉神情稍滞,习惯了温柔、暖情的白晴和苏敬,面对突然冷漠、高贵、骄傲的他们,她一时有些不习惯。
还不待林婉言语,白晴的冷嗤声继续传来:“如果林小姐是来说教的,那么不必了。如果,林小姐是来质问的,那就更不必了。因为,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跟林小姐开过口。”
林婉脸上一寸寸苍白下去,险些站不住脚。惨然一笑,“确实,夫人和二少爷从未对我开过口,自始至终,都是我自作多情而已。”
林婉知道,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她来,不过是求一个心死而已。在苏敬转身的那一刹那,她就知道,一切不过是虚妄而已。
他的眸光中全是算计、野心,哪里有往日的半分柔情。或许,那里从来就不曾有过任何温柔,有的,从来都是她的有眼无珠和自欺欺人。
她对着二人躬身行礼:“夫人和少爷慢走!”
“婉儿,对不起!”
苏敬没有回头、没有看她,只是留下了冰冷的三个字。
林婉也没有回头,没有看他,只是脚步微顿,然后离开的更快了。
朝阳映照下的园中小道上,他们彼此身后的影子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两边的尽头。
林婉回到大厅时,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个小厮在收拾。
林婉拦住其中一个,“人呢?都散了吗?”
“都去祠堂了!”小厮莫名看着林婉,一大群人声势浩大的往祠堂去了,她竟然不知道?
“祠堂?不是不逐出族谱了吗?为什么还要去祠堂?”林婉愕然,事情不是结束了吗?
小厮像看白痴一样,“林小姐,这合作本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被三夫人和二少爷拱手送给了白府,您难道认为受罚的,仅仅只会是他们?”
小厮有些烦躁的甩开林婉,今日聚集的人多,要收拾的东西也多,他忙着呢。
“什么意思?”林婉再次拉住了小厮。
小厮鄙夷的翻了个白眼:“本来这个项目是大少负责的,没能拿下合作,大少爷自然也要受罚。大少受罚,自然要请家法......”
林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炸开了。一些似熟悉又陌生的记忆碎片,不停的往她脑海里钻,当她想将它们连成画面时,阵阵刺痛又让她痛不欲生。
她的记忆里有相似的片段,到底是谁?
林婉不顾头上的刺痛,往祠堂的方向飞奔。
苏府祠堂,位于偌大苏府的最北边。
祠堂乃威严、神圣之地,女子不得跨进半步,所有的苏府女子,都围在祠堂门口的院子里。此时,祠堂大门打开,苏烨笔直的跪在苏府世代祖辈牌位前。
“当着苏氏祖先,我再问你一遍,那块玉佩为何会到苏敬手上?”苏老爷子威严的声音响彻云霄,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苏烨神情不变,“是我自己疏忽,不知道掉到了何处,被二弟捡了去。”
对于苏老爷子为何知道玉佩在他手上,苏烨一点也不惊讶。苏老爷子在他身边一直有放人,他跟苏铭再怎么小心,总有疏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