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福见仆从被压死,顾不得悲伤,便见一身高近丈,恍似巨人者,堵在门口。
其时雨刚停止,光线昏暗。那郑淳风似鬼非人,好生可恐。当时场景,王大福尤且历历在目,述说时声音颤抖。
连饮数杯热茶,才觉心绪渐平。
再道当时情形:
当时王大福呆立原地,朝门外瞥去。叫细雨中有一红轿。轿子红纱垂挂,隐约可透过窗纱,窥见一道身影。
里面之人,便是传闻中的“女剑主”。
王大福身心俱颤,怎敢多瞧。郑淳风喝道:“谁是此家主事,速速跪见!”王大福道:“这位英雄,我便是主事,我便是主事。”
郑淳风喝道:“既是主事,何不下跪相迎?”
……
张府内照春亭中,王大福话语突然一顿,旧事重提,宛若当时屈辱,再受一遍。难以启齿。
张梦匡威道:“英雄好汉,能屈能伸,以武压人,虽逞了一时威风,但终究只是草莽之徒罢了。”
王大福这才道:“当时我确实跪了。”见众人目光中,并无鄙夷,心神这才放开。
……
当时场景:
王大福犹豫一下,心想自己若不下跪,下刹那定死其手。左右衡量,需先保住性命,再寻求解释机会。
于是“噗通”一声,跪下说道:“王大福跪迎剑湖山庄!”声音诚挚,虽心尖屈辱发颤,但言语尽显谄媚。
郑淳风道:“好!”旋即转身半跪:“请剑主入府!”
四名被剐去双目的男子,扛着红轿行入王府。王大福忽觉全身颤栗,似有道目光,穿过纱帘,落在自己身上。
那目光甚是浅淡。
但却将他心看得直刺痛。
王大福实接触不少“修士”。有仙家脚踩仙鹤,乘风御空,甚是潇洒。有仙家抬手便术法,匪夷所思。
但这种感受,是第一次感受到。全然不同,无法言语形容。
那红轿淡淡悬着。轿内人物一言不发。郑淳风道:“搜!”
不出片刻,王家府邸下人、仆从、家眷,全被带到院内,跪下听候发落。
两名持剑弟子,进入东侧厢房,将被死死捆着的长老救出。那长老道:“妈了个娘子!狗混蛋!害得老子好惨!”
他破口大骂,见到那红轿子时,忽浑身一颤,立马噗通跪在地上。
郑淳风道:“好个王大福,你这厮好大胆子,竟然强撸我剑湖山庄长老!是嫌命太长吗!”
王大福道:“英雄,此事另有曲折,还望……”郑淳风道:“大胆!人赃俱获,还敢狡辩!我且问你,王长老是否在你府邸?”
王大福道:“这……”忽觉一阵气势压来。郑淳风道:“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多说一字,我便掌你一嘴。”
王大福见郑淳风手掌比头颅还大,挨此一掌,怎还有命活?于是说道:“是。”
郑淳风道:“我且问你,王大老是否被你捆着!”王大福道:“是。”
郑淳风道:“好!事情大明,还请剑主发落,如何处置此贼!我建议将王家头颅尽数摘下,悬挂城头,以示戒告!”
王大福焦急之下,忘忽生死,朝那红轿子跪道:“剑主饶命,剑主饶命,此事不是这样的……”郑淳风大怒,正要一掌拍死王大福。
手将要拍到王大福头顶。却忽停住了,悻悻收回手掌。
王大福语速极快:“是那王长老,大闹我酒席,险些击杀我。我江湖朋友帮手擒下。我将王长老擒下后,不曾伤他分毫,好酒好肉供着,心中实无不敬剑湖山庄之意。且我已备好马车,不日便要将其护送回山庄,主动请罪。剑湖山庄乃江湖大势力,我王大福实钦佩不已,怎敢主动冒犯!实在是冤枉啊!冤枉啊!”
以头抢地,磕得头破血流。
郑淳风道:“剑主,此人行商多年,巧舌如簧,最是奸诈,不可轻信!还是就此斩杀,以此示众为上!”
红轿内传来一道声音,说道:“王大福饶且一命,子孙世代,若见我剑湖山庄弟子,跪磕相迎,若有违背,亦可诛杀。”
剑湖山庄人尽皆离去。
此事之后,王大福心气断了,商会大不如前。江湖朋友不敢与之相近。
又因时常见“剑湖山庄”弟子游恍,王大福不得不携家眷,跪地磕头,毫无尊严。钱财义气全已散尽。
是再难抬头。
最后实在难以混去,不得已携家眷隐居,将好不易打拼的产业拱手相送。
……
剑清说道:“那剑湖山庄好生霸道!”幽兰道:“此事另藏阴谋。”
王大福道:“幽兰姑娘说得不错。我总觉蹊跷,万幸这些年来,累积了些许江湖好友。其中有几名真朋友,我托他们帮我暗查此事。我已不求报仇,只愿知晓个缘由真相。”
王大福道:“最后查知,原是那王长老,与另一名江湖山庄长老勾结。本想以此,敲诈勒索,索要我王家家财。但正巧郑淳风、女剑主路过附近,听闻风声,便接手主持。使得那勒索之计,并未达成。”
王大福叹道:“那女剑主,全没在意这其中缘由,也不在意我是否无辜。只当我犯剑湖山庄威严,是以施加惩戒。然对我来说,太过冤枉,说是无妄之灾,毫不为过。”
张梦说道:“那女剑主不是讲理之人。”
王大福说道:“张县令,我最近重出江湖,发现我曾创办的‘万福商会’,并未因我离去,而就此销声灭迹。而是被人接手,接手之人,大概率便是‘剑湖山庄’的某位长老。”
张梦了然,问道:“所以……你是说,我想要的‘纯净之物’,在‘万福商会’中便有?”
王大福道:“县令聪慧,不点也通。万福商会有一枚‘碧质玉’,此玉乃天地而生,至纯至净。需用密匣封存。”
张梦心想:“如此看来,与剑清山庄交集是少不得了。但那女剑主实非好惹,且蛮不讲理,与这等人打交道,还需小心为上。”
又想:“且去试试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