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菩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千年的尘埃都吸入肺腑，然后缓缓吐出，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远到连我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思绪，又像是在回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那时的西部大陆，没有律法，没有秩序，有的只是无尽的杀戮和掠夺。部落与部落之间征战不休，人命如同草芥，甚至……人吃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易天行听得眉头紧皱，他虽然经历过现代社会的尔虞我诈，但「人吃人」这种事情，还是让他感到一阵反胃。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部落，在那里，女人的地位卑贱，只是生育的工具。我的母亲，在生下我之后，就因为得不到食物恢复身体死去了……」天菩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悲伤之中。
「而我因为天生体格强壮，被部落的祭司收养，学习了狩猎和战斗的技巧。但是十五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我的部落被其他部落屠杀殆尽，我经历了九死一生侥幸逃脱，开始了漫无目的的逃亡生涯。」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逃到了一座破败的寺庙，庙里只有一位老和尚。他收留了我，教我读书写字，也教我一些简单的医术。那是我人生中最平静的一段时光……」天菩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宁静的寺庙。
「可惜好景不长，老和尚没过多久就去世了。望着他躺在佛像下方平静的面容，我突然明白，在这个混乱的世道，唯有教化才能救赎世人的心灵。」
「我披上了老和尚的袈裟，剃度出家，给自己取了个法号，叫天菩。老和尚曾经说过，‘菩’是明心见性的意思，我希望天下人都能觉悟，不再互相残杀。」
「我开始独自一人在破庙中生活，偶尔也会帮助一些逃难的人。渐渐地，寺庙香火旺盛了起来，我也收养了一些孤儿，教他们读书写字，传授他们武艺。」
「直到有一天，寺庙中供奉的佛像，因为年久失修，轰然倒塌。我这才发现，佛像的内部，竟然藏着一本经书——《楞严经》。」
「这本经书，仿佛是上天赐予我的指引，它详细地描述了末法时代的种种乱象，描写了人心之欲，人性之暗并且还整理了相应的治理的方法。更重要的是，它记载了一种修炼法门，可以让人获得不可思议的力量。」
易天行听到这里，心中一动，问道：「难道这《楞严经》就是……」
天菩肯定的说道，「没错，正是这本经书，让我踏上了修行的道路。我按照经书上的记载，日夜苦修，终于在乱世中异军突起，以一己之力，统一了整个西部大陆。」
易天行心中震撼不已，他没想到，眼前这位看似慈祥的老者，竟然有着如此传奇的经历。
「后来呢？」易天行迫不及待地问道。
天菩轻叹一声，「后来，我建立了一个新的秩序，一个不再有杀戮和掠夺的秩序。我以为，这样就能让人们安居乐业，过上幸福的生活。」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但我错了，人性本恶，即使在一个和平的社会，也依然存在着贪婪、嫉妒、仇恨……我用尽一切办法，想要改变这一切，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我这才明白，真正的和平，不是靠武力征服，而是要让人们从内心深处觉悟，明白生命的意义，懂得珍惜和尊重彼此。」
「可是这与我有何关系呢？」易天行不解地问道。
天菩顿了顿，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佛道将力量分为欲、色、非色三种，粗略对应着你们现在理解的神识、体魄和灵魂。那本《楞严经》阐述的，便是‘欲’之一道。」
「后来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天菩顿了顿，而他的语气也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困惑，「按照佛门的说法，‘欲’，也就是神识，需要明悟真我才能修得。可是……」他环顾四周，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诡异，「我发现，这片大陆上，所有修炼者的‘欲’都是自然诞生的，就像是被从身体里直接拉出来一样，诡异得很，不过我当时也只当这是《楞严经》的神奇之处。」
他又接着说道「那时我痴迷于经中描绘的欲界，那是一个真正的极乐世界，心想事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积德行善之人，还能通过帝释塔的审判，飞升至更高的空居天，享受无上福报。」
易天行挑了挑眉，等着天菩继续说下去。
「我当时就想，既然有这样的极乐世界，为什么不能在人间复现呢？」天菩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狂热，「于是我倾尽所有，集结了整个大陆的人力物力财力，甚至不惜耗费毕生修为，就为了打造这片人间极乐。」
「地居天只用了几十年就建成了，人间也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和平与繁荣。百姓安居乐业，歌舞升平，简直就像……就像人间仙境一样。」天菩语气中露出一丝自豪，但很快又消失了，「我将人间的管理权交给了我的弟子们，而其中一位为了方便管理便创建了一个宗门，苦乐宗，我自己则是专心致志地开辟空居天，想要构建更高级的欲界。」
易天行心中暗自惊叹，这老和尚本事不小啊，这是想在人间创造一个仙界，而传说中霸绝西部大陆的庞然大物苦乐宗竟然只是他的一个弟子创立的。
「几百年过去了，我终于成功开辟了欲界最上层——他化自在天。」天菩说到这里，语气突然变得低沉，语气中也充满了恐惧，「但是就在我成功的一瞬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天菩的声音颤抖起来，仿佛回到了那个恐怖的时刻，「我…我仿佛变得不再是我了……」
他语气微微颤抖。易天行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精神波动从这个空间中散发出来，这波动中充满了混乱和绝望。
「我的力量失控…让我暴走…我身体中的能量无法抑制的喷薄而出。」天菩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快要窒息一般，「我…我杀了所有人……」
「之后…我的力量…开始诡异地消散…一直消散…」
易天行心中充满了疑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样的诡异，能够让一个强者变成这副模样？
「在最后关头…」天菩的声音再次变得坚定起来，眼神中也闪过一丝决绝，「我为了不让自己祸害世间…用最后的力量…开辟出了这片小世界…并将我开辟的一切都移了进来……」
「最后……我死了。」天菩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仿佛生死对他而言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力量完全逸散之后，我的生命也就随之消失了。」
易天行听到这里，后背一阵发凉，汗毛直竖，死了？那现在正在和自己说话的又是谁？
天菩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解释道：「现在和你对话的，是我残留的一丝‘念’和‘欲’。这是我开辟他化自在天时留下的，就像……一缕执念吧。」
「在这无尽的岁月中，」天菩继续说道，「我不停地思考，究竟是为什么？每分每秒，都在思考……」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仿佛这无尽的思考已经将他折磨得精疲力尽。
「最后，我得出了一个答案——是真识。」天菩的声音突然变得奇怪起来，像是压抑了许久的痛苦终于爆发，「是我体内的真识，与我的身体产生了排斥，摧毁了我的一切！」
「不，这绝对不是最后的答案！」天菩的「念」突然平静下来，语气却异常坚定，「欲，从我本身中诞生，而从我身体中诞生的力量，为何会排斥我自己？这不可能！」他顿了顿，语气中透出一丝绝望和不甘，「无尽的岁月中，我尚未见任何一人可以成仙成佛，飞升去那仙界！没有！一个都没有！」
易天行心中一动，是啊，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也听过不少关于仙界的传说，但除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玄清，却从未见过真正的有人成仙。难道说，这所谓的仙界，只是一个虚构的谎言？
「这一切…有一只背后的手…在暗自操纵这一切！」天菩的「念」语气低沉，仿佛来自地狱的 低语, 「有人…不想让我们…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