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
焦不白烦躁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这样的大白天,总不至于还有人,敢纵火行凶吧?
不过他心里头还是不太放心,喊了附近的几个婶子,过去帮忙盯着点儿。
正好几个婶子要择菜,打算晒点野菜,留着秋冬的时候吃。
京兆府前开阔,能让她们过去用来晾菜,那简直是太好不过了!
几个婶子都没有拒绝。
焦不白这才放心的去了薛家。
薛家家主正准备用早饭,冷不丁听见京兆府的带着人来,还有些不高兴。
朝廷的这些鹰犬,现如今是越来越没有眼色了。
一大清早的跑到人家来,也不怕给人添了晦气,遭人嫌弃。
“请他们暂且候着吧……”
薛家的话音才刚刚落下,焦不白就已经扶着刀,带着郭田壮等人,走了进来。
“薛家主,叨扰了。”
焦不白亮出身份牌:“等是等不了了,京兆府办案,还请薛家主配合。”
薛家主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敢胆大包天的,直接不经通传,就闯进自己家中。
岂有此理!
真是岂有此理!!
这些人,当他薛家,是什么地方?随随便便就能进的闹市商铺吗?
简直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你们、你们……”薛家主颤抖着手,心里头把脏话骂了一遍又一遍,嘴上却又不敢真的得罪了。
焦不白呵笑了声,朝着身后招了招手:“这些人,不知道薛家主认不认识?”
他丝毫没有等薛家主回答的意思,直接道:“不认识也没有关系,这些人身上穿着的衣裳,薛家主总应该认识吧?”
“这可是你们薛家下人统一穿的款式,京城之内,除了你们薛家的下人,没有人穿这样的衣裳。”
“就算有穿了的平民百姓,也会被你们给打断腿,勒令警告。”
“这些,应该不需要我多提醒薛家主吧?”
薛家主这才偏过头,往旁边看了过去,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些人,何止是穿着薛家下人的衣裳,这些人,根本就是薛家的人啊!!
他强自镇定下来,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露怯,生怕被人发现,自己是认识这些人的。
也希望这些人有点眼色,别在这个时候,给他招惹麻烦。
薛家主沉着脸,心里已经在想,有没有漏掉这些人的血缘关系。
要是这些人没有眼色,乱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他一定要连他们的家人一起,全都埋到后院当花肥!
“焦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薛家主很快就恢复了和气的表情,故作轻松:“这衣裳,确实是我薛家的不假,只是……”
他呵呵笑了两声,阴森森的,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大人这是从哪儿找来的人?”
复又坐回餐桌前:“兴师动众的,就闯进我家里,这是要问罪不成?”
焦不白看了眼这几个被抓的纵火犯,似乎是想要从人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波动。
不过,倒是让他失望了。
这些人,神情平静的,就像是没有情绪一样。
太奇怪了……
焦不白忽然觉得,这些看起来笨拙,好像没什么心眼儿,做事儿漏洞百出的纵火犯,也并非一开始,他以为的那样普通寻常。
正常人纵火被抓,怎么会毫无反抗?
除非一开始,就是抱着被抓,不想活了的心思。
什么人,会抱着这样的心思?
死士!!
指不定这些人,已经被薛家主给收买了,要么自己死,家人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后代读书识字改换门庭,要么全家人一起死。
看这个样子,薛家主必然是不会承认与这些人相识了。
这些人,大抵也不会承认,自己是薛家人。
“薛家主不认识?”
焦不白挑眉,看起来也并不是很意外:“这些人意图在京兆府纵火,被我的几个弟兄们,抓了个现行儿。”
“我看他们穿着薛家下人的衣服……”
他声音微微停顿,看着薛家主。
“不过是几件衣服罢了,我薛家对下人一向大方,四季衣裳从来只多不少,偶尔有人丢个几件儿,也很正常的。”
薛家主淡淡的打断了焦不白的话:“几件衣服罢了,不能说明什么。”
“焦大人应该也不会,指着用几件儿衣服,就来给我薛家定罪吧?”
“京兆府平时,难道就是这样断案吗?”
他冷哼了声,直面焦不白,丝毫不惧。
焦不白呵呵笑了两声:“薛家主说哪里的话,京兆府办案,自然不会无凭无据。”
“只是,现如今,纵火犯的身上,穿着薛家下人的衣裳,少不得要例行公事儿,询问询问。”
“还希望薛家主能够理解配合。”
“喊薛家的主子下人们出来,当面认一认人儿。”
焦不白笑了笑:“当然了,我们也少不得要搜一搜……薛家主可千万别误会,我绝对没有,怀疑薛家有人参与其中,只是,这该走的流程总还是要走的,否则回头儿,我家大人问起来,我实在也是不好交代啊!”
薛家主冷沉着脸,对焦不白搬出京兆府尹来压人的行为,很是不满。
可偏偏又没什么办法。
区区一个焦不白,他自然可以不放在眼里,但京兆府尹,他还是不能随便得罪的。
偏偏他连想问问这几个人,究竟是听了哪个蠢货的安排,竟然敢跑去京兆府纵火!!
如今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实在太过于被动。
薛家主长出了一口气:“大人要查,尽管查就是了。”
“我薛家清清白白,行的端,坐的直,自然不惧一些牛鬼蛇神上门,胡泼脏水。”
他没什么好气儿的说了一嘴,气的郭田壮想要骂人,但被焦不白眼疾手快的拦下了。
“薛家主说的是!”
焦不白好脾气似的说了句:“既是清清白白,自然不惧谁来查。”
“该怕、该慌的,是那些其心不正、居心不良,行为龌龊之人!”
你!
薛家主咬了咬牙,险些没忍住,怒骂出声。
他咬紧牙关,把不满的声音咽了回去,调整好情绪,淡淡笑了笑:“大人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