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小玉匆匆跑进来:“掌柜的,徐家的马车停在门口了。”
沈清欢抬头看了看门外:“来得倒快。”
“徐世泽亲自来了。”小玉压低声音,“他带着两个护卫,还有个账房先生。”
林修走到窗边:“我先去对面茶楼,你要是有事就让小玉敲三下窗。”
沈清欢点点头,整了整衣袖。她刚坐下,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徐世泽大步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青色长衫,头戴玉冠,腰间挂着一块上好的玉佩。
跟在他身后的是个瘦高个子账房,手里抱着一叠账本。
“沈掌柜。”徐世泽拱了拱手,声音温和,“冒昧来访,还请见谅。”
“徐老爷请坐。”沈清欢招呼道,“小玉,上茶。”
徐世泽在椅子上坐下,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沈掌柜的茶铺,我可是早就想来看看了。”
“不敢当。”沈清欢淡淡地说,“徐老爷今天来,想必不只是为了喝茶吧?”
“沈掌柜果然爽快。”徐世泽笑了笑,“实不相瞒,我是为了茶园的事来的。”
小玉端着茶盘进来,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徐世泽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上好的碧螺春,沈掌柜果然会做生意。”
“徐老爷说笑了。”沈清欢说,“这茶可是从徐家茶园来的。”
徐世泽放下茶杯,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沈掌柜,我听说你找了几个外地茶商来看茶园?”
“是有这事。”沈清欢说,“徐老爷不是说要卖茶园吗?
我总得找个接手的。”
“沈掌柜。”徐世泽叹了口气,“你我都是做茶生意的,何必这样?
那几个外地茶商,来路不明,万一坏了茶园的根基,岂不可惜?”
沈清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徐老爷的意思是?”
“我想把茶园赎回来。”徐世泽说,“地契在你手里,你开个价吧。”
“徐老爷说笑了。”沈清欢放下茶杯,“茶园的地契可不是我手里的。”
“哦?”徐世泽眯起眼睛,“沈掌柜这是什么意思?”
“杨广手里不是有一份地契吗?”沈清欢说,“徐老爷先把那份赎回来再说吧。”
徐世泽的脸色变了变:“杨广那份地契是假的。”
“是真是假,徐老爷心里清楚。”沈清欢说,“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问徐老爷。”
“沈掌柜请说。”
“十年前的事,徐老爷还记得吗?”沈清欢问。
徐世泽的手微微颤了一下,茶水溅在衣襟上:“什么事?”
“当年老爷子临终前说的那句话。”沈清欢说,“他说茶园里藏着一件宝贝,要等孙子们长大了再拿出来。
徐老爷找了这么多年,可找到了?”
徐世泽猛地站起身,茶杯摔在地上:“你...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徐福告诉我的。”沈清欢说。
“徐福?”徐世泽冷笑一声,“他不过是个管家,知道什么?”
“他知道的可不少。”沈清欢说,“他还说,你为了压低茶叶收购价,让人毁了几个茶农的茶园。
这事要是让茶商会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样?”
徐世泽的脸色发白:“你敢威胁我?”
“我只是实话实说。”沈清欢说,“徐老爷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
至于茶园,我已经答应了那几个外地茶商,不能失信。”
“你...”徐世泽指着沈清欢,手指微微发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你不就是想抬高价格吗?”
沈清欢站起身:“徐老爷,茶园的事我们改天再谈。
现在请回吧,我还要准备开张。”
“沈清欢!”徐世泽拍案而起,“你别欺人太甚!
我可是茶商会的副会长,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徐老爷。”沈清欢冷冷地说,“别拿茶商会压我。
你现在的位置,可不太稳当。”
“你什么意思?”
“茶商会的人早就对徐老爷有意见了。”沈清欢说,“要是让他们知道徐老爷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恐怕副会长的位置就保不住了。”
“你敢!”徐世泽大步上前,却被身后的账房拉住。
“老爷。”账房低声说,“不要冲动。外面有人看着。”
徐世泽转头一看,只见对面茶楼的窗边,林修正端着茶杯看过来。
茶楼里还坐着几个茶商会的人,都在往这边张望。
“好,好得很。”徐世泽整了整衣襟,“沈清欢,你等着。
这事没完!”
他转身就要走,沈清欢在身后说:“徐老爷,茶园后面那间小屋,你最近去过吗?”
徐世泽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徐老爷可要抓紧了。”沈清欢说,“说不定明天,那间小屋就不在了。”
徐世泽大步走出茗香阁,他身后的护卫和账房赶紧跟上。
马车的轱辘声渐渐远去,沈清欢走到窗边,看见林修已经从茶楼出来,正朝这边走来。
本章内容茗香阁,就闻到一股茶香。小玉正在收拾地上的碎瓷片,那是徐世泽摔的茶杯。
“刚才徐世泽说什么了?”林修问。
“没说什么。”沈清欢给他倒了杯茶,“就是想低价赎回茶园。”
林修端起茶杯:“他还带了个账房来。”
“是楚掌柜,茶商会的人。”沈清欢说,“他在茶商会做了二十年账房,和徐世泽不是一路人。”
“难怪徐世泽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林修说,“楚掌柜在场,他不敢乱来。”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张麻子领着三个茶商走进来,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一身蓝色长衫,腰间别着个银钱包。
“掌柜的。”张麻子说,“这是杭州来的钱老板。
他对茶园很有兴趣。”
“钱老板。”沈清欢说,“请坐。”
“沈掌柜客气了。”钱老板坐下,从怀里掏出个算盘,“我刚看了茶园,树势不错,土质也好。
这样的茶园,我出三万两银子。”
“钱老板说笑了。”沈清欢说,“这茶园每年的收成就值这个数。”
“那沈掌柜的意思是?”
“五万两,一口价。”沈清欢说,“而且必须全款。”
钱老板敲了敲算盘:“三万五。”
“不二价。”沈清欢说,“钱老板要是觉得贵,可以再看看别的茶园。”
钱老板摇摇头:“沈掌柜,我在杭州也有几处茶园。
五万两,实在太贵了。”
“钱老板既然有茶园,就该知道行情。”沈清欢说,“这茶园的茶叶,可是上了贡的。”
“这...”钱老板犹豫了一下,“那给我三天时间考虑考虑。”
“钱老板。”沈清欢说,“明天就有别的茶商要来看茶园了。”
“我听说这茶园还有个地契在杨广手里?”钱老板问。
沈清欢笑了笑:“钱老板放心,我可以保证这茶园没有问题。”
钱老板想了想:“那这样,四万两,我明天就把银子送来。”
“成交。”沈清欢说。
钱老板站起身:“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准备银子,明天一早就来。”
送走钱老板,张麻子一脸兴奋:“掌柜的,四万两,这可比徐世泽出的价高多了。”
“这还不算完。”沈清欢说,“徐世泽还得把那件东西交出来。”
“什么东西?”
“茶园里藏的宝贝。”沈清欢说,“徐福临死前说的那个。”
张麻子挠挠头:“那宝贝值多少钱?”
“不是钱的问题。”林修说,“那东西对徐世泽很重要。”
“今晚去茶园的事...”沈清欢看着林修,“你还去吗?”
“当然去。”林修说,“不过得先安排人手。
徐世泽肯定也盯着那间小屋。”
“我去叫王老六和张三。”张麻子说,“他们最会干这种事。”
“不用。”林修说,“我已经让人在茶园周围埋伏好了。”
沈清欢看了他一眼:“你早就准备好了?”
“我在茶楼的时候,就让人去了。”林修说,“徐世泽现在肯定坐不住,说不定今晚就会动手。”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张麻子问。
“戌时。”林修说,“你在茶园门口等我们。”
张麻子点点头,匆匆出去了。林修站在窗边,看着街上的行人:“徐世泽这些年做了不少缺德事。”
“他最大的错误,就是杀了徐福。”沈清欢说,“徐福可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
“人心都是野的。”林修说,“为了利益,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沈清欢走到柜台边,拿出一个包袱:“今晚去茶园,带上这个。”
“什么东西?”
“工具。”沈清欢说,“撬地板用的。”
林修笑了笑:“你倒是准备周全。”
“总不能空手而归。”沈清欢说,“既然徐世泽不肯说实话,那就自己去找。”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茗香阁的生意也渐渐冷清。
小玉端来一盘点心,沈清欢摆摆手:“不用忙活了,你先回去吧。”
“掌柜的。”小玉说,“要不要我留下来?”
“不用。”沈清欢说,“明天还要开张呢。”
小玉走后,沈清欢站在窗边,看着街上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来。
林修坐在桌边,慢慢喝着茶。
“你说。”沈清欢突然问,“徐世泽会不会已经去了茶园?”
“不会。”林修说,“他得先回去问问楚掌柜的意思。
楚掌柜在茶商会待了二十年,徐世泽不敢不听他的。”
“楚掌柜为什么帮徐世泽?”
“不是帮他。”林修说,“是在盯着他。茶商会的人都知道徐世泽做了不少亏心事,就是没证据。”
“徐福死了,他们更找不到证据了。”沈清欢说。
林修站起身:“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