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柳喜喜又喊了一声。
只听门又是“吱呀”响了一声,她捂住胸口朝外张望,并没有看到什么人进来,静悄悄的,透出的异常令人生疑。
柳喜喜心想自己虽从未让琴棋书画进来伺候过,但他们总是喜爱在外头廊下聊天,这会儿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怕是出了什么事。
她赶紧出水,拿上衣裳穿好,从屏风后面出来时,只见满地都是举着双钳,亮着尾针的蝎子,仿佛在跟她耀武扬威。
“救!命!啊!!!”柳喜喜吓到脸色大变。
意识到情况不好,赶紧后退。她连续叫嚷了几声,才隐约传来姜谙的声音。
“喜喜?你怎么了?”
澡室位于乘风馆后院的东厢房,连接着一处地下天然温泉,门前匾额书有“紫气东来”四字。乘风馆除了琴棋书画四人,还有几名二等家奴,主要是负责洗衣、清扫等粗使活计,此时却也没了动静。
柳喜喜警觉,不能让姜谙进来,也不能叫姜谙多作停留,若是歹人还在只怕会伤了姜谙。她忙阻止道,“姜谙,去时序院,快。”
“喜喜发生了什么事?几个哥哥这是怎么了?”然而姜谙已经到了外头,声音急切。
“别问,快去!”柳喜喜大喊,看着爬来爬去的蝎子头皮发麻。
“好。”
姜谙听话的离开,柳喜喜松了口气,人已站在本摆放着盆栽的高椅上,她调整心态,冷静地看着地上来来去去的蝎子,又打量着澡室里的东西,心里很快就有了主意。
姜谙听柳喜喜语气甚急,想是事态比他看到的还要严重,一路跑到时序苑,大口地喘均了气,将情况一说,春夏秋冬四人分作两路,知春闻夏先行前往乘风馆查看,鸣秋化雪则赶紧去招集侍卫。
澡室门前,咏琴、赋棋、砚书、惜画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知春的闻夏刚到,鸣秋和化雪半路拦截一队巡逻侍卫紧接着赶到。众人皆是警戒,知春吩咐人赶紧去检查乘风馆中其他地方,以防有诈。
鸣秋上前查看琴棋书画四人,好在只是中了小毒,一人喂了一颗解毒丹,吩咐先将人抬回房去。
知春走到门口大喊“王爷”,里面只有柳喜喜微弱的回应,急得知春上去就是一脚,踹开了澡室的门。
“王爷!!!”
知春率先冲了进去,随后跟着夏秋冬和众侍卫,姜谙被挤到了一边,手足无措,自己似乎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努力地踮着脚往里瞧,心底担心得要命。
柳喜喜此时此刻正站在太平缸前,双手交叉抱胸,她“嗯”了一声,抬起手摆了摆,示意众人过去。
化雪脚步最快,冲过去后,忽吓得大叫,“王爷,这是哪来的啊!你没事吧。”
众人走上前一瞧,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太平缸中,层层叠叠,爬来爬去,竟是半缸的蝎子。
柳喜喜笑着应道,“我没事,就是几只蝎子而已。”
“几只?”春夏秋冬不可思议地同声道。
柳喜喜笑道,“就这几只蝎子还不够大家打牙祭的,既然人家送了这份厚礼,我们怎么能不回礼呢。”
她略微思索,说道,“这样吧,把蝎子抬到厨房,吩咐厨工小心点,用盐水呛死后油炸,记得处理掉尾针,做好后送到萧家,告诉萧婉君,蝎子治疗半身不遂,口歪眼斜,效果极佳。”
油炸蝎子是道山东美食,柳喜喜好奇吃过,嘎嘣脆,贼香。功效是当时老板告诉她的,她只是挑了其中两项阴阳怪气萧婉君罢了。
在这当头,放蝎子的人,除了萧婉君,柳喜喜不作二人猜想。
而后又吩咐知春查一查这么多的蝎子是怎么避开巡逻侍卫运进王府的,等众人散去,姜谙才有机会走到柳喜喜身边,他检查着她身体的每一寸,生怕遗漏了一处。
“喜喜!你当真没有受伤吗?”姜谙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我真的没有受伤,你不信的话,我脱给你看?”柳喜喜抓着衣襟就要脱,姜谙吓得急道,“信,我信。”
柳喜喜忍俊不禁,伸手替他擦了擦泪,“你怎么总是哭,在你心里,我是那么无用的人吗?”
“可是那么多的蝎子实在是骇人。”姜谙仍是担心。
柳喜喜安慰道,“那些小家伙,打眼一看确实挺让人害怕的,可是仔细看看,还蛮美味的,你想尝尝吗?”
姜谙吓得摇头,眼泪也止住了。
柳喜喜不禁笑出了声,偶尔逗逗这个未来的小老公还是挺有趣的,可现在的问题是总有人想要她的命,她躲得过第一次,躲得过第二次,不见得每一次都能躲得过去。
柳喜喜认真地看着姜谙,再一次认真地问道,“姜谙,我虽位高,但需步步为营,你与我在一起十分危险,如果你后悔了还来得及。”
姜谙摇了摇头,坚定回道,“我姜谙这辈子都是喜喜的人,永不后悔,除非喜喜不要……”
柳喜喜一把捂住姜谙的嘴,呸呸了几声。
“不准乱说话。你是你,永远的你,我是我,永远的我,我们是一样的,是独立完整的自己。当然,我们也可以依靠对方,做对方的堡垒。”
姜谙燥得脸色发红,垂下了头,低声道,“可是我什么也帮不上你,你遇到了危险我也只能干着急,我想助你,可是我该怎么助你,才不会显得自己一无是处?”
柳喜喜笑道,“你自有你的长处,你怎么就没有助我呢?粮王争霸赛正是有你的提议才能举行。就是刚刚,如果你没有听话的去叫人,如果你误闯进来被蝎子蛰伤了,你可知道我会怎样伤心难过?”
“喜喜……”姜谙愣怔住。
柳喜喜笑道,“你就好似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我见不得你受伤,你要好好保护自己,我也会好好保护自己。”
“好。”姜谙点了点头,忽在柳喜喜脸上落下一吻,羞涩地跑开。
柳喜喜愣住,脸色绯红。
怎么回事?
她才是被占了便宜的那个吧?
他怎么害羞跑开了?
柳喜喜叹气,来了月余,她虽有意识地去保护比自己弱小的人,但还是没法适应这个阴阳颠倒的世界观。
知春很快查到了蝎子是怎么运进来的。
原是王府内院西边一个废弃的狗洞有新的出入痕迹,并在狗洞不远处的林子里发现了两套遗弃的家奴衣裳。
且当时巡逻的侍卫亦是承认有见到两名家奴抬着一麻袋的东西从西院的方向往乘风馆去,并说是王爷吩咐安排的,是明日米行要用的东西,所以没有细加盘问。
知春自认管理无方,出了纰漏,作势要惩戒她们,柳喜喜阻止后,便道,“咱们府中人多,不常当同一个班不认识也是常理。我今晚写十条接头暗号,明日传下去,让众人熟记。以后每日卯时,敲钟的侍卫找我授意再敲晨钟,以钟声为号,响几声当日就用第几条暗号,防止贼人再度潜进来。”
众人应是退下,吃过晚饭后,柳喜喜回到自己房间,开始琢磨起写字的问题。
这镜国文字,她虽是勉强能识得,但是论写,那是一窍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