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礼榕使了十成功力,河益猝不及防,被石子击中,而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苏礼榕以红绸反缚,右手拇指与食指紧紧卡住了河益的喉骨,只要她稍稍一用力,河益便会命丧黄泉。
“你当真要杀我?”河益委屈地落下泪来。
她无论怎样付出,在苏礼榕的心中都犹如鸿毛般微不足道,远远抵不上苏礼杭的半分。
苏礼榕冷笑,正欲发力,一支利箭射来苏礼杭侧身躲闪之际,仍不忘给河益一掌,随后迅速退到苏礼杭身侧,心急如焚道,“礼杭,你怎么样了?”
苏礼杭身中三箭,气息薄弱。
“姐姐,不要成为恶人……我……我……”
“好!你别说话了,我什么都答应你,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苏礼榕眼中噙满泪水,封住苏礼杭的穴位,以掌风劈去箭头,将箭拔出,撕扯外衣简单地为苏礼杭包扎了一下,随后她捡起地上的箭头,微微摩擦上头的标记,不禁冷笑,从怀里拿出那瓶莺米谷汁,抛向空中,以掌力击碎。
她背起苏礼杭,又一支箭来,挡住了她的去路,蔺靖风从林中缓缓走出,弓在手中,箭亦在手中,他淡淡一笑,“礼榕妹妹,你也别怪我,想要礼杭弟弟命的人,可不是我。要怪只能怪他站到了闲王那一边,与我们背道而驰。”
苏礼榕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冷冷地说道,“让开。”
蔺靖风劝道,“礼榕妹妹,三思而后行,难道你想让你们苏氏声名狼藉,让礼杭弟弟含恨?”
“滚!”苏礼榕狠狠地瞪了蔺靖风一眼,“苏氏的生死存亡,与我何干?除非你杀了我,若你再敢对礼杭动手,我定要你血债血偿,就是你们萧家,也休想有一个人能活命。”
蔺靖风仿若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纵声狂笑,道,“杀吧!这世间之人多如繁星,少了谁又有何关系呢?还望礼榕妹妹把礼杭弟弟的命留下。”
他搭起箭,瞄准了苏礼杭的头部。
苏礼榕瞬间出掌,虽然背着一个人,但她步伐稳健,犹如疾风,直取蔺靖风要害。此时,河益已挣脱了红绸,使出了长针。
苏礼杭低声提醒,“小……心……”
前后夹击,不可与之硬碰,苏礼榕推出一掌后,往一侧撤去,下山之路被阻,只能沿着山路疾驰而上,而这上山之路仅有一条。守花的夫妻瞧见苏礼榕背着一个伤者回山来,吓得躲进了屋,而这屋里,藏着恶魔。
喉骨拧断,气息瞬灭。
两人如烂泥般瘫倒在地。
苏礼榕背着苏礼杭到了悬崖边,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姐姐……放下我……你快走……去找闲王……绝不能……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继续残害百姓……”
苏礼杭气息奄奄,苏礼榕摇头,哽咽道,“其他人的生死与我无关,只要你平安无事……无事便好。”
“姐姐……”苏礼杭还欲说话,被苏礼榕点住了哑穴。
苏礼榕背着苏礼杭进入了一旁的草丛中,迅速脱下他的衣服,裹上一些杂草背在身后,又往他嘴里喂了治伤丸药,轻声嘱咐,“我会想方设法救你的,千万不要再回苏家了。”
苏礼杭几欲挣扎,却又被苏礼榕定住了穴位,动弹不得。
“半个时辰后穴道自解,你那么信任闲王,那就去找闲王,她一定能救你的。”
苏礼榕动作迅速地抹去杂草踩踏的痕迹,静静地立在悬崖边,她在等待着蔺靖风与河益的到来。只是,苏礼榕万万没有料到,连她也来了。
“你竟然以礼杭来要挟我!你在礼杭的日常饮食中掺入除隐丸,你甚至联合他们妄图杀害礼杭!你还是不是我们奶奶了?”苏礼榕一步步后退,直至退到崖边,再无退路。
苏礼杭躺在草丛堆里,只能隐约看到几个人影,听到姐姐的话语,他心中震惊不已,熟悉的声音同时响起。
“礼杭可以活,但你必须听我的话。”
是奶奶苏继先的声音,那原本该是慈祥温和的声音,此刻却陌生得令人毛骨悚然。
苏礼榕道,“休想!就算是死,我和礼杭也要死在一起。”
苏礼杭只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惊呼,一道红色的身影闪过,紧接着是河益怒不可遏的声音,“想死,我偏不叫你死!”随后,是姐姐撕心裂肺的哭声,以及一声声呼唤他名字的声音。
奶奶苏继先又道,“我本无意要礼杭的性命,他可是我最疼爱的孙子,天真烂漫,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我都会竭尽所能地满足他,哪怕是他要随外人外出游历,我也毫不犹豫地答应。可他呢,识人不清,与闲王交往过密,甚至还协助闲王欺骗我们。莺米谷之事本应按照计划进行,待那些百姓病情发作,由我们千金医馆出面医治他们,如此一来,我们千金医馆的声望必将更上一层楼。谁曾想,那闲王竟然横插一脚,表面上是由我们千金医馆出诊,可那些百姓,心中感激的却是闲王。那闲王不过是个身中蛊毒的将死之人,这通州,哪有他说话的份儿!乖,礼榕,你也老大不小了,应该肩负起苏氏子孙的责任,跟我回去吧。”
苏礼杭早已泪流满面,他一直以为自己在苏家是备受宠爱的公子,大家对他关怀备至,处处迁就他,尤其是奶奶,他只要撒个娇,奶奶便会无条件地满足他。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假象。
“呸!若不是礼杭喜爱你,我定然会将真相告知于他,是你将他的爷爷逼至疯癫,将他的父亲困于苏宅,将他的姐姐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宛如一个疯子!我绝不会跟你回去,既然礼杭已死,你休想再操控我!我要杀了你们为礼杭报仇!”
苏礼榕的话音落下,苏礼杭便听到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听到了姐姐被三人围攻,最终寡不敌众,身负有伤。
苏礼杭深知,姐姐是有意落败,唯有如此,他们才会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姐姐身上,从而忽略对周围环境的查看,忽略坠入江中的不过是假人罢了。
他们离去后,苏礼杭的意识也逐渐模糊。
“苏家公子,醒醒……醒醒……”苏礼杭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中缓缓恢复了意识。
“别晃他!他浑身是血,想必伤势极重,快送他回千金医院救治。”
“不!”苏礼杭决不能让姐姐的心血付诸东流,他猛然睁开双眼,只见一群人将他团团围住,耳鼓声鸣,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苏家公子,你为何会躺在此处?”知春赶忙制止侍卫的摇晃,小心翼翼地扶住苏礼杭,她因以往经常受伤,故而有些经验,发现苏礼杭身上的伤口已做过简单处理,而他的外衣却不翼而飞,她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苏礼杭身上,见他依旧毫无反应,将他横抱而起。
苏礼杭依偎在知春怀中,视线犹如被浓雾笼罩,模糊不清,全然不知她要带自己去往何方,口中喃喃自语,“不……不……我……闲王……闲王……柳喜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