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红着眼眶,目送马车渐行渐远。
苏继平扶着她,温声安慰道:“夫人,莫要这般忧心,瑾儿已长大成人,自会好生照顾自己的。”
何氏微微颔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哽咽,“老爷,我这心里头啊,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
苏继平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夫人,放宽心。瑾儿向来有自己的主意,咱们就别在这儿瞎操心啦。”
何氏长叹一口气,道:“但愿如此。老爷,咱们也回吧。”
不多时,马车便行到沈府门口。
陈妈妈领着一众下人,立在两侧等候。
见马车停下,她疾步上前,欠身行礼道:“夫人,您总算回来了。”
苏时瑾扶着春兰的手,缓缓走下马车。
她眼神清冷地扫了一圈,除了陈妈妈、疾风等人,沈府的其他人,一个都未出现。
看来,上次沈如风气得不轻,所以今日未到她跟前碍眼。
陈妈妈知晓她身子刚痊愈,贴心安排了一顶软轿。
一路行至洛华苑,景致倒是与一个月前相比,没什么变化。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小桥流水潺潺有声,四处绿意葱茏。
苏时瑾望着这熟悉的景色,心中却并无一丝喜悦。
这看似美好的表象下,又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龌龊呢?
远远地,便瞧见嫣然扶着院门,眼眶泛红。
“小姐,嫣然能再见到您,真的太好了。”
苏时瑾一脸惊讶,快步上前,拉住嫣然的手,“嫣然,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熙王府养伤吗?”
“不光是我,凌绯凌黛也回来了。熙王殿下说您今日回沈府,于是我们便一起回来啦。”嫣然破涕为笑,眼中满是欢喜。
苏时瑾心中一暖,眼中染上一丝喜色,“回来也好,这些日子,你们只管好生休养。”
苏时瑾拉着嫣然,走进正屋,仔仔细细打量着她,关切地问道:“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嫣然羞涩一笑,垂头道:“已经结痂了,东方大夫说后面按时换药就行。”
听到这话,苏时瑾的泪水夺眶而出。自从嫣然被买回来,就从未见她落过泪。
此刻,见她哭了,嫣然顿时慌了神,只能笨拙地为她拭泪,焦急说道:“小姐,不要哭。都是嫣然不好,让小姐担心了。”
苏时瑾握住嫣然的手,轻轻摇了摇头:“你怎的这般傻,为何要冲上来?差一点,你可就没命了。”
“我只知道小姐,是我和景发的救命恩人。无论何时,我都会护住小姐的。”嫣然的眼里,夹杂着一些难以言喻的情绪。
正说着,凌绯和凌黛走了进来,齐齐行礼道:“小姐,都是奴婢们保护不力,让您受伤。”
“怪不得你们,是有人想要我的命。此次,是我连累了你们。”苏时瑾的眸子里闪过冷幽幽的光芒,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凌绯凌黛浑身一抖,主子这副模样,倒是和之前的那位主子,如出一辙。
夜间,烛火熄灭。
苏时瑾望着头顶的床幔,嘴里念叨着:“一只羊、二只羊、三只羊……”
数来数去,却怎么也无法入眠。算起来,她和南宫鸿煊已半月未见。
虽然他每日都派人送来补品,可自己却一次面都没露,苏时瑾心里不由得有些恼火。
苏时瑾甩了甩发胀的脑袋,抬手轻敲脑门,“苏时瑾,给我清醒点,那臭男人有什么好想的?!”
“扑哧……”窗棂处传来一阵轻笑声,苏时瑾坐起身来,朝那望去。
趴在那的,可不就是消失了半个月的南宫鸿煊吗?
月光下,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见那一双狭长的眸子里,星光熠熠。
他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还带着一丝调侃,“你在数羊?长夜漫漫,要不我就勉为其难,陪你聊聊?”
苏时瑾又羞又恼,抓起一个枕头,朝窗棂处扔去,“你这登徒子,深更半夜跑来作甚?”
南宫鸿煊轻松接住枕头,飞身跃进屋内,“跟我说说,你在想哪个臭男人?”
苏时瑾冷哼一声,“反正不是想你,赶紧走!”
南宫鸿煊步步逼近,“你说得可是真心话?”
见他一步步靠近,苏时瑾的心怦怦直跳,可面上仍强装镇定,“自然是真心话。你要再不走,我可要喊人了!”
清冷的月光,仿佛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银纱。南宫鸿煊并未被她的威胁吓住,反而又靠近了几分。
他在床榻边停住脚步,眸子里好似一弯深邃的湖水,情意满溢,仿佛能将她的灵魂,吸入其中。
“时瑾,其实山洞里的一切,我都记得。所以,你心中亦有我,不要再逃避了。”
苏时瑾听闻此言,脸上瞬间滚烫,“你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学武之人的眼神,总归是好过一般人。苏时瑾慌乱的眼神,直直撞进南宫鸿煊的眼睛里。
他轻轻一笑,那笑容在月光下更显魅惑,“你这张小嘴,总是不肯承认。”
说着,他伸出手,想要触碰苏时瑾的脸颊。
苏时瑾偏过头躲开,语气里夹杂着一些恼意,“殿下,还请自重!”
南宫鸿煊无奈地说:“自重?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便无法自重了。”
这人,怎么越说越离谱?和他对话,简直猜不到他下一句,会蹦出什么。
苏时瑾轻咬唇瓣,嗔怪道:“你要是再说这些轻薄的话。我便再也不理你了。”
夜风吹动窗幔,月光也变得更加朦胧,仿佛为这一幕增添了几分暧昧。
见她说了狠话,南宫鸿煊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匣子,轻声说道:“给你的,看看。”
苏时瑾瞥了一眼匣子,扭头道:“我才不要看。”
南宫鸿煊起身点亮烛火,眼巴巴地打开匣子。苏时瑾到底是没忍住,朝匣子里望去。
里面放着,一个银色物件,倒是和手镯有些相似,但是要宽上许多。
她不禁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送你的暗器,将它戴在手上。遇到危险,转动一下,就会飞出银针。关键时候,可以救命。”
苏时瑾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暗器如此精巧,我收了,多谢。”
南宫鸿煊轻握她的手,将暗器放在她的掌心,“我可不要,你嘴上的道谢。”
苏时瑾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眼神中透着一抹赧然,“那你要什么?”
南宫鸿煊凝望着她,禁不住戏谑道:“不如送我一个,你亲手做得腰封?”
苏时瑾微微一愣,随即轻笑道:“好,我答应你。”
南宫鸿煊松开苏时瑾,柔声道:“夜深了,你早些歇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南宫鸿煊不舍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跃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