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娴妃说出这番话,容显神情微变,“母妃,您刚才说,小丫头是太子的心仪之人?
这怎么可能?太子若心仪于她,为何要将她打入天牢?受尽凌辱?”
见到自己儿子仍然没有看出来,娴妃叹了口气,“太子刚出南宫之时,连自保都不易,他如何保住孟婉?
太子并非无情之人,南宫五年,他们朝夕相伴,这情谊无人能及。
将孟婉打入天牢,明是罚,但实则保,一个已经被打入天牢的人,自然不会惹得旁人注意。
而那个时候,太子与顾相之女,不过只是障眼法,若非如此,孟婉只怕早就死了。”
娴妃点破实情,容显脸色怔住,今日他还在东宫大骂了太子薄情寡义,没想到竟是这样。
看着儿子脸色变换,娴妃再次开口,“若这孟婉不是太子的人,就算她是宫婢,母妃也会成全于你。
可是因为她是太子的心尖之人,所以母妃就算是让你恨我,我也不会让你去和太子抢心上人啊。”
娴妃的这番话,让容显面色微微泛白,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想要等着孟婉有一日能接受他的好。
可是原来,从始至终,小丫头和太子,都是互相为对方考量,难怪小丫头说这一生不会再喜欢上旁人。
心虽然闷疼的厉害,可是容显到底是爱屋及乌,沉默了好一会才终于开口。
“若太子负了小丫头,儿臣不会置之不理,若小丫头此生得偿所愿,那我亦不会强人所难。”
听到儿子说这句话,娴妃悬了多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儿子心性纯善,自然不会做勉强他人之事。
只是这段时日,楚家之事,儿子从中做了许多事情,她担心容显是为了孟婉而故意针对太子外祖家,故而才点破于他。
但听到他这些话,似乎楚家之事,显儿并不是蓄意针对,于是想了想,才轻轻开口。
“显儿,楚家之事,可是你蓄意为之?”
听到娴妃的话,容显想到今日容胤说起安王的那番话,斟酌了下,这才开口。
“母妃,今日太子让我去了东宫,同我说起楚家之事。”
“什么?太子怎么说?”
娴妃神情顿时一惊,容显便将容胤所言,悉数说给她听,待他说完之后,便见着母妃若有所思。
“母妃,太子说此事是三弟故意安排的,当真如此吗?”
娴妃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开口道,“显儿,我问你,你可还记得,当初太子幽静南宫之时,几位皇子,谁最被陛下看好?”
容显眉头微拧,他们这兄弟这几个,年岁都相差不多,当初自己跋扈的名声在外,父皇经常责骂自己莽撞无谋。
而四弟,年纪最小,父皇虽疼爱他,但因他母妃娘家势弱,并没有太多提携。
倒是安王,淑妃娘娘母家战功赫赫,为大祈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如今镇守南境的将士,有许多皆出自他母舅麾下。
四妃当中,丽妃未入宫前,淑妃势头最强,故而安王被立为太子的呼声也最大。
但丽妃入宫之后,楚家得势,而这时,淑妃大哥,当年的大将军战死沙场,淑妃悲伤过度,从此之后,一心向佛,不理后宫之事。
而安王之后,也渐渐不学无术,四处游历,朝中渐渐废除太子的呼声渐弱,久而久之,便无人再提及立安王为太子之事了。
想到这里,他马上开口,“母妃的意思是,安王对付楚家,是为了夺储?”
因着是在娴妃宫中,容显说完,便见着娴妃摇摇头,“此话,你只能放在心里,此番楚家之事,安王应该是有意为之。
他想拉你下水,一同对付太子母族,就算你日后不帮他,也会因此事,而让太子忌惮,不会信任于你。
安王做事滴水不漏,看来这几年,他母子二人暗中筹谋此事,已经有许久了。
如今楚家失势,丽妃在宫中必受钳制,而安王才立下战功,进入兵部,手握兵权。
而顾中元因楚家之事,被陛下斥责,这段时日,绝不敢光明正大相助丽妃。
如今中书令一位空缺,安王必定会想方设法将自己的人放上去,如此,便可牢牢钳制顾中元。
太子失去母家庇护,又与丽妃结怨,此事恐怕不好办,显儿,母妃想要同你说一句话,你一定要听。”
“母妃请讲。”
容显开口,娴妃看向他,语重长心,“无论如何,你都要相助太子,唯有倚靠太子,你和世宁才能平平安安,母妃才能放心。”
“什么?母妃要我相助太子?”
容显大吃一惊,声线一下子扬起,娴妃见他这样,慢慢开口。
“显儿,先皇后曾对母妃有恩,当初若不是先后相助,你与世宁无法安然无恙。
先后故去,其实与楚家有关,故而太子不会怪你,你且放心,只是此事,你莫要道于外人听。
安王蒙在鼓里,以为已经离间你与太子,你只需表面看上去与太子不睦,待时机成熟,自有分晓。”
娴妃一番话,让容显顷刻间不知所措,仿佛一夕之间,知晓了太多的事情,千头万绪,理不清楚。
但母妃所言,容显从来都是听的,因为母妃只想他们兄妹好好的,于宫中之事,并不甚在意。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儿臣明白,定然听母妃的话,绝不会与太子作对。”
“好好,有你这番话,母妃便放心了,今日留在宫中陪母妃用膳,看你这些时日都瘦了。”
“是,母妃,今日儿臣定当多吃些。”
容显留在娴妃宫中用膳,而此时绣作处,孟婉已经将先后的朝服绣好,看着上面缝补的天衣无缝,她轻轻叠放好,端着朝司绣房中走去。
当她到了那里,便听到司绣在与萃兰说话,于是站在门外,静静等着。
萃兰出来的时候,见到她站在门口,不禁开口,“婉儿,你怎么来了也不进去?”
“方才听到姑姑与司绣正在说话,奴婢不便打扰,便在外面等了会。”
“你这丫头,我和司绣说的都是绣坊的事情,你怎么不能听了,对了,这是先后的朝服吗?已经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