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办事得力,太医和稳婆很快就赶来了。
宋昭华正好在门口撞见,“怎么是你?”
来得不是别人,正是宋云缨的小师妹。
奈奈将她挤开说:“殷太医与我家王妃师出同门,亲如姐妹,王妃临盆,自然由她来撑着,换了旁人我们王爷也不放心。”
实则是宋云缨自知即将临盆,与师妹早早商议,以飞鸽传书为信,若在京中,不出半刻中,便能赶到。
宋昭华还在一旁说风凉话,“我的意思是,事关皇嗣,这丫头资历尚浅,别再出什么纰漏,我们宋家可担当不起。”
“侯夫人,好狗不挡道。”小师妹知道她不是个好心的,懒得跟她废话,“你多问我一句,王妃就多一分危险,到时候只怕你全家的命加起来,也赔不起。”
宋昭华这才悻悻地让开道儿。
看她们神色匆忙地走进去,宋昭华面露几分狡黠。
宁王说,只要宋云缨和她的孩子死了,镇远侯就能安然无恙的回家。
瞧宋云缨的样子,是撑不了多久了。
宋昭华不由得心生恶念,“爹,要怪你就怪三妹,是她要你命的,可不是我。你想讨命,就找她们娘俩讨去吧。”
这边,宋云缨紧闭双目,豆大得汗珠直往下掉。
小师妹仔细为她把脉,神色凝重。
独孤羽焦急问:“情况怎么样?”
“师姐这是失血过多,又受了冲撞了,动了胎气,恐怕……”
“恐怕什么?”独孤羽一凛。
小师妹万分为难地问:“王爷,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多问一句,若万不得已,只能保一个,是保大还是保小?”
独孤羽当即道:“这还用问,当然是保大。再名贵的药材本王也舍得用,只要你保住她的命。”
小师妹闻言,微微松了口气,“有王爷这句话,我就有底气了。”
她转头看向奈奈,“你快去准备热水和剪刀,还有参片,一定要滚水,快。”
奈奈连连点头,转身去准备。
小师妹一边为宋云缨擦拭着汗水,一边道:“师姐她身子弱,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胎位不正,情况十分危急。但好在孩子已经足月,若是用银针转回胎位,或许还能顺利生产。”
独孤羽心中稍安,却又立刻道:“那若是不顺利呢?”
他不想她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小师妹不再给自己留后路,“王爷,就算用了毕生所学,我也会保住师姐的命。只是宋府凶险,还望王爷护她们母子周全。”
她没再说下去,但独孤羽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立刻把剑琴喊来,“叫侍卫把院子死死守住,没本王的令,谁也不得进出。”
剑琴领命而去。
此时,宋云缨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独孤羽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云缨,我在这里,你一定要坚持住。”
宋云缨艰难地睁开眼睛,此刻她脑中一片混沌,看到独孤羽,才闪过一丝希望,“王爷……我是快死了吗?”
独孤羽连忙道:“别胡说。你师妹也说没事的。”
“对啊师姐,再难生的我也见过,你一定要挺住。”
宋云缨亦是大夫,如何不知自己的状况,“王爷,云缨只求你一件事……”
“你说。”
宋云缨艰难道:“若我死了……求王爷好好待这孩子……让他一世安稳,好吗……”
独孤羽手心一凉,“我只要你活着,你活着,我什么都答应你。”
宋云缨微微摇头,眼中满是祈求,“王爷……”
独孤羽拗她不过,终是点了点头,“好,本王答应你。”
宋云缨这才长舒口气,又闭上眼睛,与刺骨的疼痛抗争。
小师妹手法熟练地为她施针,试图将胎位转回。
屋子里,接生的如火如荼。
庭院中,也聚集了一群人。
是宋子游正在审问今日形迹可疑的下人。
“就是你带王妃去院子里的?”他问。
那女使跪在地上吓得哆嗦,“回少公子,是王妃说想歇歇脚,奴婢这才带路的。”
“你倒是会挑地方。”宋子游不受这蹄子的诓骗,呵斥道:“说,是谁指使你的!”
女使不停磕头,“少公子,奴婢真的是一片忠心,不受任何人指使啊。”
“不说实话?”宋子游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挥挥手,便有人将老虎凳和夹棍摆了上来。
宋子游早已查清了这女使的底细,“听说你爹欠了赌债才把你卖进宋家,你老娘瞎了眼还给人纳鞋底挣几个铜板,妹妹更是差点被卖进青楼,偏偏这时,你给了家里一大笔钱,把全家救了。”
宋子游冷哼,“你倒是说说,谁是你的活佛菩萨?”
女使只是一味的低头哭。
“我可没心情听你哭。”宋子游让人把她摁在地上,上了夹棍,“说,谁让你干的!”
女使本还嘴硬,夹棍一上,十指仿佛断裂的撕痛,她耐不住刑,终于崩溃道:“少公子,我说,我说就是了……”
……
入夜,产房内,不时能听到宋云缨痛苦的呻吟声。
在小师妹的努力下,胎位被成功转回。
然而,由于失血过多和长时间的挣扎,宋云缨已经筋疲力尽。
小师妹急得满头大汗,不停地鼓励宋云缨。
“师姐,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你再加把劲!”
宋云缨咬紧牙关。
往事种种在脑海中闪回。
沉冤……枉死……
重生……复仇……
若这般认了命,岂不是又被老天禁锢,成了受人愚弄的傀儡。
宋云缨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