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曾亮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呼吸浅薄,依旧处于昏迷状态。
各种仪器滴滴作响,记录着他微弱的生命体征。
心跳检测器的屏幕上,绿色的波浪线平缓地起伏着,像一条沉睡的蛇。
严越拉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他不急,他知道,有些秘密,需要时间和耐心去挖掘。
“曾亮,”严越的声音低沉,像是午夜的钟声,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你还记得赵鹭吗?”
他缓缓地讲述着,像一位老朋友在回忆往事。
他讲赵鹭的少女时代,讲她的天真烂漫,讲她的聪慧灵动。
严越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仿佛能穿透时空,将沉睡的记忆唤醒。
随着他的讲述,监护仪上的心跳曲线开始出现细微的波动,像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
严越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他知道,他触动了曾亮的心弦。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陡然变得冷冽,带着一丝嘲讽。
“曾亮,你真是个罪人!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赵鹭本该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她本该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建功立业,受人尊敬。”
“可就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出现,因为你的堕落,她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了。她抛下父母,抛下孩子,亡命天涯,至今生死未卜!”
严越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进曾亮的心脏。
监护仪上的心跳曲线剧烈地波动起来,像一条被激怒的毒蛇,疯狂地扭动着身躯。
数值忽高忽低,跌宕起伏,仿佛随时都会崩断。
严越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知道,曾亮的内心深处,一定还残留着对赵鹭的爱。
这份爱,就是他攻破曾亮心理防线的利器。
心跳曲线还在剧烈波动着,严越却突然话锋一转,不再提赵鹭,而是提起了另一个名字——宝珠。
“曾亮,你知道你的女儿宝珠现在怎么样了吗?”严越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砂纸摩擦着粗糙的木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她过得很不好,很不好……”
严越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病房里静得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滴声,衬托着他的话语更加沉重。
“她又瘦又小,像棵营养不良的小树苗,风一吹就能倒下。她很怕生,见到外人就瑟缩成一团,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让人心疼……”
监护仪上的心跳曲线波动得更加剧烈了,数值忽高忽低,像暴风雨中飘摇的小船。
严越知道,他再次击中了曾亮的软肋。
他继续说道:“宝珠才四岁,就已经很懂事了。她会自己吃饭,哪怕掉在桌子上的饭菜,也会捡起来吃掉,一点也不浪费……”
“她很爱吃鸡蛋,因为很少吃到……”
严越的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心酸。
监护仪上的心跳曲线不再只是波动,而是开始疯狂地跳动,数值一度飙升到峰值,警报声尖锐地响起,划破了病房的寂静。
与此同时,曾亮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像是溺水的人在大口喘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严越见状,猛地坐直了身体,眼睛死死地盯着监护仪上的数值,他知道,他快要成功了,曾亮也许就要醒来了。
他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希望。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曾亮的眼皮却依旧紧闭,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严越忍不住皱了皱眉,他知道,用赵鹭刺激曾亮这条路,似乎走不通了。
病房里再次陷入了寂静。
气氛凝滞了几秒,严越决定换个方向。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放缓,像是拉家常般说道:“曾亮,你知道吗?宝珠并没有跟着赵鹭离开。”
这句话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监护仪上的心跳曲线再次波动起来,虽然幅度不如之前剧烈,但也足以证明,曾亮听到了,并且在意。
严越心中一喜,知道自己找对了方向,他继续说道:“赵鹭走之前,托人把宝珠送到了我家,现在,她由我的妻子照顾着,过得很好。”
“我们,会好好照顾宝珠的。”
严越语气坚定,像是在向曾亮,也像是在向自己保证。
这一次,监护仪上的心跳曲线明显加快了一些,数值也略微上升,严越知道,曾亮的情绪再次出现了波动。
他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宝珠很有天赋,我的妻子,郑锦,她出身中医世家,医术了得,她已经决定,要把祖传的医术慢慢地教给宝珠。”
“将来,宝珠会成为一个很好很好的大夫,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严越描绘着宝珠美好的未来,语气中充满了希冀和憧憬,仿佛他已经看到了宝珠长大成人的样子。
监护仪上的心跳曲线也随着他的描述,越来越快,越来越剧烈,数值也越来越高,警报声再次响起。
“曾亮,”严越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恳求,“宝珠已经失去了妈妈,难道,你忍心让她再失去爸爸吗?”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曾亮的心上,监护仪上的心跳曲线瞬间飙升到了峰值,警报声尖锐刺耳,几乎要震破耳膜。
曾亮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呼吸急促而沉重,像是要挣脱某种束缚,他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像是要抓住什么。
严越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曾亮。
这一瞬间,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也仿佛停止了流动,只剩下那刺耳的警报声,和那剧烈跳动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宝…珠…宝珠……”突然,曾亮的眼皮颤动了几下。
终于,他睁开了眼睛,浑浊的视线聚焦在雪白的天花板上,一滴泪,无声地从他眼角滑落,在苍白的皮肤上划出一道清晰的痕迹。
他的声音嘶哑微弱,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似的。
严越心头一震,几乎是本能地向前倾身,靠近病床,他清晰地看到曾亮眼角的泪痕,以及眼底深处那翻涌的复杂情绪。
希望的火苗,在他心中熊熊燃烧。
曾亮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严越的脸上,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徒劳地张合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严越赶紧俯下身,将耳朵贴近曾亮的嘴唇。
“你说什么?慢点说,我听着呢。”
他努力想要听清那微弱的声音,却只捕捉到几个模糊的音节,像是呓语,又像是呼唤。
无奈之下,严越只得去找医生。
很快,医生匆匆赶来,一番检查后,医生摇了摇头:“病人太虚弱了,需要静养几天才能开口说话。”
严越的心,瞬间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