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城不类中原郡国的城池,那些城邑周边除非有特殊情况或者战乱,一般不会像边塞这边专门以防守为主,城内布置有大量守御器械。
王苍心道:可惜自己作为塞尉时间的还太短了。
如果可以的话,多建一层外城墙,再有个瓮城、马面、护门墙、羊马墙、城壕、护城河的话。
就算现在塞中可战之卒只有八百,别说日律推演带着万余骑和几千奴隶来了,在粮草充足的情况下,敌人再加一倍,王苍也有信心坚守个几月。
可惜现在的城墙外只有一圈夯土护墙和虎落*散乱的分布在城墙下。
虎落者,也称强落,是设置在城墙之外的一层由木桩组成的障碍物,这一层障碍物中分作几排,错落的分布着削尖的木桩,目的是为了阻拦敌人进攻的步伐。
护城河倒是有些条件,但是一到冬季,河水结冰,这护城河有和没有也差不多了。
在王苍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些剩余的奴隶在鲜卑士卒的催促下,或举着木盾、或扛着云梯、或手持弓矢。这些人不设金鼓,没有指挥,神情麻木,踩着地面上的尸体,散乱的冲城墙而来。
此时,王苍等人所在的是东城墙,至于为什么不是南北城墙呢?
东城墙离芒干水不远,日律推演等人正是由此而来,北面靠近长城,施展不开。
加上南北方向会有一些时间段面朝太阳,于攻城不利,鲜卑人虽不懂攻城,但自然环境的优劣性还是能分得出来的。
“这些胡狗一看就不擅攻城,哪有攻城只取一面而攻的说法。”
吕布对着城墙下的情况开始指点江山,王苍点了点头,确实,如果放在四年后,黄巾贼都没有这么愚蠢。
见周边没学过兵法的诸吏和慕容光等新依附的义从面带疑惑,王苍细心为众人解释道。
“吕屯长所言正是,胡人好利善马,轻骑简从,如飞鸟之云集,自然不懂得攻城。”
“孙子云: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非攻也...此谋攻之法也...”
在王苍解释的期间,那些奴隶们也快来到了虎落处,只听杜飒的吼声传来:“蹶张士开弩预备。”
“弓箭手准备,等敌到五十步内再射。”
“不要随便乱射,都听我命令再射。”
“谁敢不听命令,老子砍了你的头!”
女墙上装有“转射”,转射者,是女墙上的一层木质框架,中间有一转动的圆轴,再中间还刻有小孔,圆轴装在木质框架中,左右可以转动。
蹶张士半蹲在地上,手中的擘张弩已经上好了弦,此时正通过圆孔了望,弩身搭在孔前,就等王苍一声令下。
王苍等人在城门楼上,下面城墙上的蹶张士和墙外的奴隶们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今天王苍没让那些义从上阵,而是先由塞中的戍卒上阵,现场负责传达命令和指挥的正是杜飒这百战老卒。
杜飒游走在这一段千余米长的城墙上,一边警告弓弩手不要随便乱射,需听令行事,一边鼓励身后的刀盾兵和枪兵,等到云梯架上时,用长椎将其支开,或大声传授一些杀敌的技巧。
这些戍卒久在边地,甚至大部分人都是世代军户,从小就生活在武泉塞和周边的邮置中,自然不会不懂这些。
但杜飒还是一遍遍的重复着,这些话,主要还是说给和王苍一样,新应募而来的戍卒,战场上,多记住一些杜飒讲的要点,是能保命的!
杜飒那一屯自然不够防御这广大的地域,吕布那一屯也在下面。
成廉、侯成、秦宜禄等队率也在队伍中,但他们的屯长吕布却是不懈于此,陪着王苍和诸吏站在城门楼上。
在吕布看来,城墙下的这些散兵游勇还配不上自己亲自弹压士卒。
攻城的那些奴隶扛着云梯,顶着木盾终于来到了虎落里面,只见其在虎落中绕来绕去,把本就散乱的阵型都分割的支离破碎。
甚至其中一架云梯因为一个奴隶的摔倒而掉在地上,那个奴隶的身体也插在了木桩的尖头上。
云梯挂在奴隶的尸体和木桩上,直接把身后诸多奴隶前进的道路给挡的死死的。
“射!”
杜飒低沉的声音传至周边,他在转射中看到这一情况,迅速抓住战机,此时几十弩手和几十弓箭手同时射出的箭矢。
弓箭的速度慢些,弩矢的速度快,射程也远,能够达到两三百歩之远,但杜飒没有选择在最远射程中发弩,而是等到其进入了虎落中。
那些汉人奴隶大多身上没有皮甲,只有破旧脏乱的袄袍,举着云梯的奴隶待遇好些,有木盾在前面给抗梯的奴隶护着。
但薄薄的木盾哪能挡得住弩机射出的弩矢,一时间,“噗噗噗”的声音不绝于耳,短小的弩矢刺透木盾,径直射进那些奴隶的面门、胸膛上。
接着又是速度较慢些,抛射而来的几十根箭矢,这一下,又射倒十几二十几人,又有十余人负伤后被钉在地上、木桩上。
蹶张士迅速坐倒在地,把弦扣到牙上,得益于城墙的面积够大,几十人坐倒在地倒也不影响周边。
弓箭手迅速从身后的弓囊中取出箭矢,在杜飒的又一声令下。
“射!”
几十根箭矢如同收割性命的镰刀般,把进入虎落里的汉人奴隶射倒了二三十人。
这千余人一窝蜂的往城墙边上赶来,虽然他们不会攻城,但仗着人多,也有两三架云梯顺利到了城墙下。
蹶张士调整了一下转射的角度,对着下方又是一轮激射,最终,安全立起并架设好的云梯不过一架。
云梯下面没有支撑,顶部没有抓钩,就只是虚虚的靠在墙上。
“推!”
在杜飒的指挥下,那架虚靠着的云梯被几个手拿长椎*的戍卒用椎头顶着,几人合力之下,把这唯一架在城墙上的云梯给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