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看她挨着自己撒娇的模样,心里总算好受一些。
女儿刚落水那段时间,待人冷漠疏远,说话都透着几分客气,实在让人难受的紧。
沈玉姝扯了扯她的袖子回神,问起前院的事。
“娘,我睡这么晚,奶奶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吧。”
“我没说什么,是你爹出面的。
说你昨晚受了惊吓没睡好。
我和你爹出来的时候,听到你爷爷在小声说她呢。”
顾氏话里略带些火气,沈安信知道这些年她因为自己受了不少委屈。
看向顾氏的眼里带着讨好。
顾氏歪了他一眼倒是没再说什么。
沈玉姝瞟了眼俩夫妻之间的眉眼官司,心里一阵感叹。
这爹真是被娘拿捏的死死的,时时处在食物链的最低端。
她想着想着便不自觉笑出了声。
沈安信见此自觉身为父亲尊严受了嘲笑,连忙正了正身体,故作威严的支使她。
“不许笑,有什么好笑的,去,给你爹倒杯水来。”
“是,父亲。”
沈玉姝也乐的配合,起身调皮的行了一礼给他倒水去了。
“你还摆起架子了。”顾氏瞪了他一眼。
沈安信当即抱怨,“你没看到女儿在笑话我嘛。
我这爹当的没一点地位。”
顾氏低声斥责,“这都怪谁,让你平时不注意。
孩子们瞧见了能不笑你嘛。”话里带着丝丝嗔怪。
有了上午沈老爷子的告诫。
下午申时吃饭时,沈老太太只是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一家人安静吃饭没心思聊天。
饭桌上只能听到夹菜和碗筷碰撞的声音。
显然是对狼群半夜下山突袭的事心有余悸。
沈玉姝注意到何氏眼圈通红。
过后问了顾氏才知道何氏担心娘家人最近一直都这样。
沈玉姝点头,平日何氏很少回娘家,她都想不起这茬。
顾氏没有娘家,沈老太太王氏因为沈老爷子的缘故早就和娘家断了往来。
剩了何氏娘家这一门姻亲,倒显得沈家的外亲有些冷清。
李郎中研制出了方子按说现在回一趟何家也不怕。
可从外村嫁进来的媳妇多着呢,总不能就沈家搞特殊。
也不知道村长怎么安排这事的。
上午沈安仁和沈安信把狼收拾了。
可能山上食物少的缘故,五只狼最后只得了不到一百五十斤的肉。
还没昨天的野猪肉多,倒是几张狼皮剥的还算整齐能做一件袄子穿。
农家人都会硝制皮毛。
下午兄弟俩刚把皮子泡进石垩水里。
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沈老爷子看向上门的客人,脸上透出几分奇怪来。
“李郎中来我家,可是有什么事?”
李郎中拱手回道:“我今日上门主要想见见沈二姑娘,不知是否方便?”
沈老爷子闻言愣在了原地,再看一旁的儿子,脸色已然变黑。
看来李郎中今日上门这事有内情。
他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好,迟疑道:“这个.....”
沈安信见状接过了话头,“您有什么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李郎中为难的拢起了眉头。
沈老爷子见此强压下心中好奇,朝着黑脸的儿子摆手。
“老二,去把玉姝叫进来。”
沈安信扭头看向沈老爷子,一脸不愿,“爹.....”。
沈老爷子抬手打断儿子的话。
转头盯着李郎中一字一句道:“爹相信李郎中的为人,必不会叫玉姝难做。
李郎中你说是不是?”
李郎中忙不迭点头应和,“你爹说的对,我来是有些事要请教沈二姑娘。”
沈安信虎着脸出门,一眼便瞧见女儿在窗户底下站着。
沈安信走过去小声问道:“你在外面都听到了,此事你怎么看?”
沈玉姝其实在外面已经听了一会儿了。
她猜李郎中上门多半是为那本书。
她可不想掺和到这件事里。
虽然偷听不是什么磊落的事,但此刻也顾不了这许多。
她灵机一动,难得耍起了无赖。
嬉笑着回道:“爹不必担心,咱们同他除了那件事,也没别的要紧来往。
况且我没有把东西亲手交给他,只要我不承认他也不能把我如何。”
“行,那咱们进去吧。”
两人回到堂屋,李郎中看到沈玉姝,神情显得尤为激动。
似是有好多话要说,可因为有别人在场又不好开口。
他稍稍平复心情,“我想单独和沈二姑娘说几句。”
沈安信闻言半点儿也忍不了,这老头仗着年龄大在这玩得寸进尺呢。
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还非得避着人怕不是要提什么无礼要求。
沈玉姝听着沈安信胸口一阵起伏,眼疾手快的按住他的胳膊看向外面。
“爹,要不你和爷爷先去看看大伯的皮子硝制的怎样了。”
李郎中看着沈家父子出了门,率先理了理衣裳对沈玉姝俯身一礼。
“多谢姑娘大义,救了几州百姓性命。”
沈玉姝顾不上细听他的话赶紧侧身躲开,一把将人扶起来。
“您是长辈,这般可是折煞我了,我如何当得起。”
“您有什么事直说便是。”沈玉姝揣着明白装糊涂。
李郎中起身时眼中眼眶发红,“我知道是姑娘送的书。”
“您说这些做什么,我....”
李郎中抬手打断她的话,“姑娘不必多说,我不是多嘴的人。
只是有一事还是要问问姑娘的意思。”
沈玉姝先是松了口气随即眼里闪过犹豫,嘴唇几次张合,“您说。”
“村里的伤寒虽然扼制住了,可是县城乃至整个州府还是蔓延得厉害。
我收到消息,县城至今还没研制出药方。
我想....
我想把药方交到县令手里以解这次的危机。
但这书毕竟是你给的,我总要来问问你的意思。
你放心我不会透露你一句话,本地的县令我也认识,他是个好官。
我只是想....只是想让你同我一起去。”
说到最后李郎中布满皱纹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窘迫。
毕竟让一个孩子和他去疫区那么危险的地方,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不等沈玉姝回答,在外面听墙根的沈安信瞪着双眼冲进屋。
直接摆手拒绝,“不可能,我绝不同意我女儿去涉险。”
“爹你先坐下。”沈玉姝面带尴尬得将叫嚣的沈安信拉到身侧。
转头看向李郎中,“村民的伤寒是靠您日夜研读医书,配以针灸汤药才治好的。
我只提供了医书并没有帮什么忙、
至于药方全凭您自己做主,我没有任何意见。
不过我想问问,您为什么要我也去县城?”
这是她最奇怪的地方、
此前除了做些预防措施外,并无其他特别的表现、
怎么李郎中会提这么古怪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