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湉前两天还在那儿嘀咕——
说祝烨琳因为家里出了大事儿,有人走了,所以才没来学校晃悠。
巧的是,今儿个她家爷爷奶奶刚好去参加了个葬礼。
关键是,整个高二,找遍了也就祝烨琳那么一个姓祝的稀有品种。
爷爷一提那事儿,甘湉脑子里“噔”一下——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把握,那说的就是祝烨琳本人无误了!
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但这事儿也太赶巧了点儿。
甘湉心里头那个嘀咕啊,简直比解积分题还难。
可事实它就摆在那,不容你不信。
奶奶看甘湉一脸懵圈,跟丢了魂似的,干脆跑到老相册里扒拉了一张老照片出来。
她指着上面一个光着屁股蛋子的小家伙说:“喏,就是他,还比你小那么一丢丢,一个月呢!”
“比我小一个月?!”
甘湉那叫一个惊讶,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你说祝烨琳吧,看上去那叫一个成熟稳重,气质外貌哪哪儿都透着股子“我比你大”的范儿——
结果,他居然比她还小一个月?
奶奶笑眯眯地说:“对啊,你小时候可调皮了,老爱捏他的小脸儿。”
“你俩生日也挺好记的,你一个二月二龙抬头,他一个三月初九寒食节。”
甘湉的生日嘛,农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霸气侧漏。
那祝烨琳,不就是农历三月三,祭祖的日子生的?
甘湉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震惊得跟见了鬼似的。
照片上,甘湉和小男孩站一排。
栀子花树下,俩人都穿着五彩斑斓的小衣裳,甘湉还高出小男孩一头呢。
小男孩手里抱着个小兔子玩偶,小脸蛋儿上写满了“我不开心”四个大字。
这张照片啊,一直压在爷爷奶奶书桌的玻璃板下。
甘湉天天见,就是从没把照片里的小男孩和祝烨琳往一块儿想。
奶奶在一旁感慨:“今儿个那丧礼啊,他爸妈直接在现场开撕了。”
“那场面,啧啧,不堪入目啊。”
“为啥吵啊?”甘湉好奇地问。
“还不是都不想管这孩子嘛,推来推去的。”
“他爸妈都另组家庭了,谁都不想接手这烫手山芋。”
“那祝烨琳咋整?”
“听说家里雇了个保姆照顾他饮食起居,这不快高考了嘛,转学也不方便。”
甘湉一听,心里头那个滋味儿啊,复杂得跟调色盘似的,啥颜色都有。
奶奶说:“我看这孩子挺可怜的,就让他有空来咱家玩玩,多个伴儿也好。”
“哎,说到底,咱们两家以往那关系,铁着呢,哪能见死不救啊!”
甘湉这一刻,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啥滋味都有,愣是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就在这时,店里迎来了一波客人,奶奶立马热络地迎了上去。
甘湉也赶紧借着这档口,埋头写起了作业,但心思早飞到九霄云外了。
打从老爸突然走了以后,老妈也重组家庭了。
她呢,就成了那个“不方便带”的拖油瓶。
每次老妈见甘湉,都搞得跟地下情似的,偷偷摸摸的,好像这事儿有多见不得光。
但甘湉心里头明镜似的,老妈现在的家庭条件不错,人家家里也有孩子,多少有点不方便。
只是吧,甘湉自己也模糊了,上次见老妈是啥时候来着?
是清明扫墓那天?
还是过大年的日子里?
只记得那天老妈穿了件黑得发亮的羊绒大衣,脸上妆容精致得跟瓷娃娃似的。
整个人看上去,嘿,比以前还年轻,还贵气!
这城虽然不大,但要是存心想避开谁,那就跟人间蒸发似的,再也见不着。
午休时间一到,甘湉跟做贼似的,摸出手机。
她翻出上次伊伊给她发的祝烨琳的照片,开始玩起了“找不同”。
你别说,这照片里的小男孩和祝烨琳,五官那简直是复制粘贴的。
小时候的祝烨琳,那叫一个胖嘟嘟,眉眼圆圆的,可爱得能掐出水来。
再看看现在的祝烨琳,那眉眼,锋利得跟刀片似的,整个儿一长歪了的帅哥脸。
打小,爷爷奶奶就爱给甘湉拍照片,记录她的点点滴滴。
可甘湉压根儿没想过,自己居然和祝烨琳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她和祝烨琳的合照,还不止这一张呢!
但甘湉对祝烨琳,那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只能说,三四岁的孩子,脑袋瓜子还没装下多少事儿呢。
这事儿吧,让甘湉觉得挺玄乎的。
周一晨会上,看到祝烨琳,她都感觉他有点不一样了。
这次晨会,甘湉缩在队伍尾巴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隔壁七班的祝烨琳,愣是没移开眼。
祝烨琳双手悠哉地溜进校服裤的口袋,后脑勺的短发剪得那叫一个清爽——
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子淡定自若的气息。
在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堆儿里,他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想不注意到都难。
你说他吧,明明穿着统一的校服,愣是穿出了一种“我很随性”的范儿。
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啥高深莫测的东西,身体站在队伍里,灵魂却像是飘到了外太空。
这应该是甘湉头一回这么大胆,直勾勾地盯着祝烨琳瞧。
打从下楼那会儿起,甘湉的眼神就时不时往祝烨琳那儿瞟。
只见他嘴唇抿得紧紧的,脸上没啥表情,走在队伍中间,浑身散发着“别惹我”的气场。
甘湉脑海里回想着爷爷奶奶的话,突然间觉得祝烨琳这家伙有点让人心疼。
早晨的阳光已经有点火辣辣的了,操场上空的天蓝得跟画儿似的。
等甘湉回过神来,晨会已经落幕了。
再熬三天,就是期末考试的“大日子”,今天的晨会竟然破天荒地早早地收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