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秦国铁鹰剑士的掌权人竟然这么年轻。”昭鱼推门而入,看到赢驷时微微惊讶。
“昭鱼公子赞誉。”赢驷淡淡指着对面的位置:“坐。”
昭鱼撩袍跪坐在赢驷对面,有敬贤居的伙计推门而入,安静的上了酒菜,又悄无声息的退出门去。
“我就长话短说了。”昭鱼等人退下后,从袖中拿出一张绢布放在桌案上,眯起眼睛,语气冰冷:“我不知何处得罪了阁下,阁下要如此置我于死地。
你可知,您这么做,不仅会害了我,还会害了一个女人的清名。
她活着的时候本就艰难,阁下还要让她死后承受这莫须有的骂名,阁下未免太过卑劣。”
奥。
动怒了。
见他终于撕下伪装,赢驷轻笑一声,慢条斯理给自己倒了杯茶,语气讥诮:“喜欢自己弟妹的人都不觉得自己卑劣,我这个还什么事都没做的人怎会心虚呢?”
“你!”昭鱼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喜欢她,她并不知道。
阁下若是想交易,不如大大方方将条件摆出来,只要不违背道义,在下自会应下。”
赢驷不由抬头看向昭鱼,都不狡辩一下?
真的这么喜欢?
喜欢到哪怕她死了也要护住她的名声?
赢驷微微勾唇,露出狐狸一般的笑容,冷不丁直接开口:“依公子之能,怕是早就知道她是假死脱身了吧?
她既然换了身份,自然就不是你的弟妹了。
公子不考虑,让她知道你的心意。”
昭鱼沉默,烦躁的闭上眼睛拒绝回答。
哦。
看来是没有结果的单相思。
真可怜。
不像他。
赢驷想了下,敲了敲桌子:“其实,在下寻你,并不是想威胁你。而是,真心想要寻你合作。”
“呵。”
赢驷知道他不信,又解释道:“在下也是被逼无奈,这据点位置被你知道,就如架在我头上的一把刀,若是我办事不力的事情传到吾王耳朵里,在下这条小命怕是就得交代了。”
他停顿稍许,推心置腹又开口:“所以,思来想去,在下只想到一个方法,将你变成自己人。”
昭鱼眼皮都懒得翻一下:“不,你还有另一种办法,将我杀了一了百了。”
赢驷挑眉:“阁下当我是傻子?”
“我若动手,这楚王怕是立马就能知道秦国据点的位置吧。再而,我不相信,阁下这样聪明的人会单刀赴会。\"
\"只是,你若敢动手,在下自当奉陪,就算拼着身份暴露的风险,我也会将你留下。”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气氛一时有些紧张起来。
“哈哈哈哈”赢驷先笑开了:“阁下勿怪,在下喜欢开玩笑。”
昭鱼脸皮抽动一下:“既然你我都是聪明人,那就不要打谜语了,你说条件,我们谈买卖。”
赢驷双手抱胸,身子放松坐于腿后跟:“很简单。
你成为秦国线人,我护屈婵媛在秦国人身安全。”
“哼。”昭鱼没忍住,哼笑出声:“阁下是将我当三岁小孩哄?我的付出与收入不成正比,我为何要答应。”
“就凭你喜欢屈婵媛?”赢驷微微垂下眼眸,端详手里的酒爵,低声又道:“这还不够?”
昭鱼沉默下来。
“你也不要想着派人将那人劫走,她身边最起码跟着数十人,皆是我大秦最为勇猛的武士,惹怒了我,你没有任何好处。”赢驷姿态优雅的抿了口酒,勾唇笑道:“来,吃菜。”
昭鱼目光深邃幽暗:“你应该知道,用威胁留下的人,终究是隐患。”
赢驷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
他抬起手撑着下巴:“阁下怎么就不相信呢,我没有恶意,我只是看上了你的才能。
留在那腐烂的昭家有何好的?
不如加入秦国,以后还有机会和你的心上人双宿双飞。”
见昭鱼面皮抖动,显然快要忍无可忍了,赢驷见好就收,挑了挑眉:“真是不经逗。”
“这才是威胁。”赢驷丢了巴掌大的一卷竹简到昭鱼面前,示意他打开:“但也是保护。”
昭鱼捡起竹简翻开。
是他外祖家的生平纪事。
而竹简末页,是她母亲死亡的真正原因。
昭鱼捧着竹简的手微微颤抖,他以为那人虽然狠毒,但至少是爱过母亲的,原来,母亲自始至终都活在一个巨大的骗局中。
“你母亲出自楚国边城的商贾之家,你高祖范蠡曾任越国大夫,后来激流涌退,隐世归去,三至千金。
到了你祖父这一代,范家迁到楚国,平安度日,但因富可敌国,还是被昭家盯上了。
当年的昭家不似如今这般权盛,远不及景家,甚至不及屈家。
若不是楚王怕景家一家独大,也看中昭阳领兵的才能,怕是昭家仍然处于不尴不尬的位置上。
昭家以武为根基,但不懂谋生经营。而你祖父很是会做买卖,你父亲当年就是看中了你祖父家的财产,于是他屈尊亲往,但久招不安,于是就将主意打到了你母亲身上。
他见苦苦演了几年,未能打动你祖父半分,于是向你母亲提出了私奔。”
赢驷眸中的冷漠渐渐被讥讽代替:“一个男人若是爱一个女人,怎会忍心提出私奔二字。
聘为妻,奔为妾(外室)。你母亲年少不懂,被虚情假爱蒙蔽双眼,等懂得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
因为她未经三媒六聘就进了昭家,所以昭氏一族都看不上她,这郢城也没有哪一家的夫人愿意和她来往,除了昭陈氏。
昭陈氏当年苦于无法退婚,遂假意接近你母亲,获得你母亲的信任后在你母亲生产时买通了她的接生婆子。
那女人还算有些良知,她其实当时并不想害你母亲性命,只是想将你调换成女娘,这样,你母亲无法提为正妻,她自然可以嫁入昭家。
只是她没想到,你父亲也下了令,那人就狠多了,他让婢女在你母亲的安胎药中加了料,他本意是想让你母亲难产后身体虚弱,无法担下昭府长媳重任,自请闭院修养。
那样他就有了娶妻的借口。
不成想,你母亲本就体寒不易受孕,怀你已是极限,他那一副接着一副的药下去,无异于催命符,你母亲直接死在了生产当日。
而昭陈氏因为心中藏愧,哪怕她知道你母亲的死有蹊跷,她也不敢去深挖,就怕发现自己所嫁之人是头饿狼。”
赢驷摇了摇头:“可惜啊,这个蠢女人最后还是死在了昭阳手里。”
说到这他抬起头看向昭鱼,含笑:“我可是派人救下了你外祖一家。
不知这份恩情够不够你点头答应加入秦国?”
昭鱼冷笑一声:“说的好听。若我不答应,你是不是又要用我祖父一家的性命威胁于我?”
赢驷摇了摇头:“我说了,是保护,不是威胁。
你祖父一家是,屈婵媛也是。
你在乎的人都在我的阵营,难道你要站在对立面与他们为敌?”
“五件事。”昭鱼垂眸:“我答应你五件事,你揭过此事,并且承诺永不再用此威胁于我,如何?”
“成交。”
“公子。”昭鱼下了楼,明戍就赶紧迎上去,上下打量:“那些人可为难你。”
昭鱼沉着脸掀开帘子上了马车,坐定后他轻声一笑:“去将我外祖一家被救的消息告诉我那好父亲。
就说”他停顿稍许:“那伙人,极为在意陈曦和。”
明戍瞪圆了眼睛:“公子,这不好吧,屈姑娘很在意那陈曦和的。”
“暗地保护,不要让她死了就行。”昭鱼垂眸活动了下手指骨节:“我生平最恨威胁。
再而,谁说我在意范家。
呵。”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