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人可以在一个月内被另一个人打动吗?
相信?不相信?
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
……
这是纪木来到矿场的第一个月,时光在这个阴暗的地方缓缓流淌,仿佛带着泥沙,沉重而迟缓。
矿洞深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像是鼓点,打破了矿场惯有的沉闷节奏。
矿长快步走进了屋子里,他的脸上洋溢着按捺不住的笑意,那笑容如同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了这简陋而昏暗的空间。
他用力推开了那扇已然带着些裂缝的木门,木门发出“嘎吱”的声响,像是年迈老人的呻吟。
矿长朝着坐在床上发呆的纪木喊道:“我回来了,阿木。”声音中充满了温暖和期待。
纪木缓缓抬起头,浅栗色的发丝在微弱的光线下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柔光,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他的眼神有些迷茫,像是迷失在大雾中的小鹿,眼中透着一丝无助。但当他看到南野后,那迷茫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感激,如同黑暗中点亮的烛火。
南野走到纪木身边,他的身影带着一种阳刚之气,宽厚的肩膀像是能扛起整个世界。
他看着纪木手中的矿石,眼中满是好奇,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问道:“阿木,你手里是什么宝贝?”
南野很早就出来社会讨生活,岁月和经历让他浑身都透着一股比同龄人成熟的劲,那是一种饱经沧桑后的沉稳。
可现在这个阳刚的男人却像个孩子般笑着走到了青年的身边。
“怎么挖了块黄铁矿?”南野看着矿石,很快就认出了它。
纪木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黄铁矿,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和痛苦,那痛苦像是潮水般涌上他的眼眸。
“黄铁矿……不是黄金吗?”说着,眼泪顺着他那白皙的脸颊滑落,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滴落到下颌,再缓缓落下。
南野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满是心疼。他轻轻拍了拍纪木的肩膀,试图安慰这个脆弱的青年,说:“阿木,你怎么又哭了?”
自从他带着纪木回来后,他经常会看见这俊逸的青年时不时就落泪,每一次都像是有一把小锤子,敲在他的心上。
南野握了握拳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为纪木的悲伤而愤怒。
“阿木,你、你别再难过了……黄金和黄铁矿的确很像,我不是和你说以后不用去挖矿了吗?”
他的声音很温柔,如同春风拂过湖面。
“……你身体不好,不能这样劳累,我要你好好生活,别再记着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南野对纪木可以说是了解得比较深了。
在他印象里,这是个很好看,有些孤傲忧愁的青年,身体不好经常咳嗽,那咳嗽声就像针一样扎在南野的心里。
因此他一直在青年的饮食上格外上心,希望能让他的身体好起来。
面对这样没来由的好,连精神敏感的纪木,都不由得有些看不清他这个人究竟是图什么。
“但南野,我不可能在你的庇护下过一辈子的。”纪木伸手抹掉脸边的水渍,那动作带着一丝倔强。
他勉强自己扯出一抹笑,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我其实早就想想问问你了——为什么那天你要帮我,又为什么……带我回来,还对我这么好?”
纪木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不安,他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对周围的善意既渴望又害怕。
南野愣了愣,然后笑着说:“阿木,你是不是觉得我另有所图动机不纯?”
他故意不去看纪木耳底的落寞,想用自己的笑容驱散那片阴霾。
他用欣喜的语气说:“你给我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想要靠近你……可能比起你,我已经算个老男人了,但我真的……”
南野握住纪木的手,他的手很温暖,像是要把所有的热量都传递给纪木。
此时,他眼中一些旖旎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如同春天里复苏的藤蔓,在他的眼底蔓延。
“阿木……我真的想保护你!我真的想陪着你!你可以相信我吗?”
南野的眼神中充满了真诚,那真诚如同璀璨的星辰,闪耀在他的眼中。
看着眼前这张脸上真诚的神色,纪木整个人像是晃了眼,瞬间有些失神,失了平时的理智和淡定。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开始慌乱地跳动。
“南野……我、我需要考虑考虑。”纪木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内心在挣扎。
南野愣了愣,嘴角的笑有些僵硬,但他还是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阿木,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他起身走向门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他。
走到门口时,他忍不住回过头看了纪木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不舍,然后他别过头离开,身影消失在门外。
“南野,你这样……真的让我很难办。”
纪木看着南野离去的背影,脸上带着沉沉的死气,就像是步入了冰窖一样,寒冷从四面八方袭来。
“我这个人现在就是为了恨才活着,如果我贪恋你的温柔……只会波及连累到你。”
心底幽暗的情绪,如同等待着从海底喷井而发的火山口,随时可能爆发。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气声中充满了无奈和痛苦。
“你是一个很好的人,而我……我只是一个被偏执迷了眼的人。”
青年的声音中透着温柔关怀的情绪,但眼底却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那光芒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火焰。
“不值得的……我现在就是一个疯子,不断靠近我,就等于让你自己无限受伤。”
空荡荡的房间内,散发着无比阴冷的寒气,那寒气像是要把纪木的灵魂都冻结。
“如果我回应你……只会害了你。”
纪木感到心脏处产生的抽痛一点一点蔓延,像是连绵不绝的海潮,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他的防线。
“明明一开始只是想利用你……为什么,现在反而有些看不清你,离不开你了?”
青年脸上的神情是痛苦的,僵硬的,洁白的牙齿轻咬着唇,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那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如果早一点,如果可以早一点……”
青年手掌上突兀暴起的青筋慢慢抚平,眼底幽深的光,一点一点的亮起,像是在黑暗中寻找希望的灯塔。
“可是没有如果。”那喉咙处挤出的声音,夹杂着种沉迷的压抑,如同被巨石压制的溪流。
“这种为了满足我自己私欲的假设只会害了你……南野,你是唯一一个我想要放过的人。”
他的音色带着格外冷冽的气息,眼里带着一分明丽危险的笑意,那笑意如同带刺的玫瑰。
“命格空缺,我就是个没有未来的人,就和这块儿破石头一样……!”
纪木的眼神阴冷,他猛地把手中的矿石摔到了地上,矿石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碎裂开来。
看着碎裂的矿石,他的声线之中带着残酷的温柔,握紧的手指,有些用力,骨节甚至隐隐发白。
“我根本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珍贵——我只是一块假黄金,黄铁矿……”
他的眼瞳之中蔓延着诡异的黑雾,里面诡异地闪过了一抹红光,如同黑暗中窥视的恶魔之眼。
他轻轻舔了舔牙尖,那动作带着一丝野性。
“一块……愚人金。”
……
纪木还是回到了矿场工作,正如他和南野所说的那样,他不可能永远在对方的庇护下活着。
他在矿洞里已经待了快两个月了,时间在这黑暗的地方仿佛变得更加漫长。
矿洞的环境毕竟不比外面,昏暗潮湿,充满了危险和艰辛。
青年长期矿洞作业,脸色越来越苍白,像是被抽干了生命的颜色,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那咳嗽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在矿洞中回荡。
他感觉喉咙里涌上一股血腥味,那味道刺鼻而恐怖。紧接着,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溅在了地上,那鲜红的血迹在黑暗的地面上显得格外刺眼,如同盛开在地狱的彼岸花。
周围的矿友看到这一幕,纷纷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那笑容如同鬼魅般丑陋。
其中一个矿友走到纪木面前,嘲讽地说:“哟,看看这是什么?病秧子还敢来挖矿?赶紧回家躺着去吧!”
他的声音尖锐刺耳,如同夜枭的叫声,在纪木的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刺向纪木的自尊。
纪木痛苦地捂着胸口,艰难地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就在这时,另一个矿友走了过来。这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他的身体像是一座小山,充满了力量。
看着纪木咳血的样子,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那丝不忍如同黑暗中的一丝曙光。
他走到纪木身边,轻声说:“你还好吗……我扶你去找矿长吧?”他的声音很温和,带着一种关切。
“……谢谢,不用了。”纪木一边捂着口鼻剧烈咳嗽,一边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对方身体健硕,满是肌肉,鼻梁上有一条骇人的伤疤,那伤疤像是一条蜿蜒的蜈蚣,趴在他的脸上,但说话的语气却意外的温和,与他的外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谢,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不用麻烦矿长。”纪木说完又开始咳嗽起来,血不断从指缝间流淌而下,那画面触目惊心。
男人不禁眉头一皱,担忧地说:“你都病得这么严重了……矿长怎么还让你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满。
“再说,他和你都在一起了,怎么能算麻烦呢?”
纪木眉眼间秋波流转,他的确动过和南野在一起的心思,但也只停留在想一想。
“你从哪里听的谣言……?”他的声音有些虚弱,但还是带着一丝警惕。
男人看起来似乎真的是那么回事一样,关切地说:“谣言?这不是大家都人尽皆知的事情吗?”
他目光温和,语气炽烈,像是在为纪木打抱不平。
“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矿长虽然对我们严格,但对你的好还是我们头一次看见。矿长喜欢你,我们都看得出来。”
“如果你对他也有意思……不妨大胆些,给他一个回应。”
男人的话如同温暖的春风,吹进了纪木的心里,让他有些动摇。
纪木似乎听得有些失神,他抬眸,眼底的哀色让男人不禁喉头一滚,看向青年的眼神算不得清白,只听纪木低语:“如果……这是注定没有结果的呢?”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问男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男人叹了口气,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也许你会发现,结果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他的话充满了哲理,像是一位智者在开导纪木。纪木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对啊,就算他剩下的时间是注定的死局,不应该因为担心结果而放弃尝试。
也许,自己应该勇敢地面对自己的感情,给自己和南野一个机会。
男人见纪木似乎有所动摇,便鼓励道:“去吧,去找矿长吧。他看到你这样,一定会很心疼的。”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像是在期待一场美好的爱情故事。
“谢谢。”纪木感激地看着男人,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地向矿长的住处走去。
他的脚步有些蹒跚,但每一步都带着希望。
去吧。
男人目送着纪木的背影渐行渐远,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与鼻梁上疤痕相称的狠厉神色。
“对,去找他吧……”男人低声自语,面色阴晴不定,手中的矿镐在手中旋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看着青年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那光芒中既有期待,又有一丝嫉妒。
“你迷住了他,却也被他的温柔困住了心……这对于你这样的疯子可不是什么好事。”
男人突然挥动手中的矿镐,开始用力开凿墙面上的矿石,每一下都极为用力,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这一击之中。
“不过这样也好……太疯了,反而不容易掌控。”
他的眼神桀骜不驯,矿镐挥下凿开的仿佛不是墙面,而是那个让他心生嫉妒的人的身体。
“既然你连他对你的杀意都可以磨灭,让这个小疯子迷恋上你……那么,这个驯化者和推波助澜者由你来当,再合适不过。”
突然,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神变得更加阴冷,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冰刀。
“一个疯子好不容易喜欢上后,却发现这个人居然是害了自己的主谋的帮凶……会怎么样呢?”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一幕,不禁笑出声来,那笑声在矿洞中回荡,格外瘆人,如同从地狱传来的恶鬼的笑声。
“记得我们耳熟能详的狼来了的故事吗?”
男人伸出布满老茧的厚实手指,轻轻摸了摸自己鼻梁上的那道伤痕,低声压抑地笑道。
“为什么,可爱的小羊会生气呢?”
他的表情变得格外凶狠,但语气却温和得就像在给一个孩子讲故事一样,那温和与凶狠的反差让人不寒而栗。
“当然是因为……”刀疤男垂下眼眸,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小羊……被骗了不止一次啊。”
他抬头望向矿洞的深处,仿佛已经看到了即将上演的一幕好戏,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如同等待猎物上钩的猎人。
“南野,等到你想撕下面具解释一切,试图挽回的时候,你就会发现……”
男人额角的青筋跳动着,仿佛要冲破皮肤的束缚,眼神深邃而锐利,声音冰冷刺骨,却又带着奇异的蛊惑力,如同黑暗中的幽灵在低语。
“就算你撕下面具……小羊也不会再相信你了。”
他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恶魔得逞时的表情,充满了恶意和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