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城队和李晗找到证人，指明闵雪确实参与了少女卖*的案子。
那时沈翊和路队还没回来。
方墨坐在城队身边。
其实她没有安慰他，城队是一个成熟的警察，他有能力掌握好自身情绪，她如今的陪伴也仅仅是陪伴罢了。
等路队和沈翊回来，方墨就出去了。
关键线索都已经找到，他们又去提审闵雪。
方墨坐在闵雪对面，心情有些复杂。
闵雪并未反抗，所有罪行她都认下，案件告破，方墨却开心不起来。
闵雪用错了方式。
先不提她假造身份信息。
她为了运转救助站，利用那些失足少女假扮成未成年人，一来是为了拍视频威胁资助人，让他们给钱，二来是去报复他们，但这些已经构成了敲诈勒索。
看着这些证据，心情更加复杂。
所以跳楼的那个案件，理论上说和闵雪还是有关联的。
虽然闵雪年龄确实捏造出来，但她当年被侵犯时，在她养父的主观意识上，闵雪就是未成年。
雷队当年并未办错案，他们也放心了。
方墨从审讯室出来，就去找路队，
“师父，你什么时候回市局啊？”
路队还在写报告，要将这些都送到上级，才能确定最后雷队的处理。
看见方墨进来，挥手让她坐下，“明天吧，市局挺忙的，我待不了多久，在这儿感觉怎么样？”
方墨闻言笑了笑，“挺好的，跟大家都相处的很愉快！”
路队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仔细看了方墨一番，意味深长的说道，“确实，你比之前活跃不少。”
方墨之前在市局，不爱说话，隐隐和同事们隔着一堵墙，还总是喜欢一个人呆着，将她和这个世界分开。
每天和她相处时间最长的就是路队，他可谓是世界上除了方凯毅最了解方墨的人。
想到当时方凯毅来找他，说过的话，路队心里很是欣慰，他就说方墨这孩子毅力强，智商也高，一定可以克服自己的心病。
如今方墨和沈翊结伴，也算是两全其美，两人性格互补，沈翊虽然平时温和端庄，但其实他心里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怕就怕那一面会被激发。
方墨是心理学专业，本就心思细腻，察言观色更是家常便饭，更何况她也有两面性，只是她的两面性很单纯。
如果没记错的话，杜城之前还和他提起过，沈翊在做心理辅导，这俩人凑一起没准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事。
路队心里想了一大堆，看方墨的眼神也就越意味深长。
“师父，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路队摇摇头，没说话，继续写报告去了。
“对了师父，我在江城参与了好几个案子，记了不少笔记，你要不要看看？”方墨问道。
“行啊，那你去拿过来吧。”路队目不转睛说道。
之前也是这样的，方墨在工作时，路队要求她记笔记，每天下班前都要给他浏览一遍。
这个行为，她调任江城来也没落下，就想着以后再见到师父就可以给他看。
笔记记了很多，路队又忙得很，方墨就将笔记放在一旁搁置，等路队忙完了也可以带走。
而她自己则是返回去办公室，中途还顺道去画室逛了逛。
“沈翊，你在干什么呢？”
方墨这次熟门熟路进去，连门都没敲，一进去便看到他面对那面墙坐着，那面贴满肖像画的墙。
他的手上还拿着审讯室里给闵雪的那幅画。
他听出了方墨的声音，没有回头，“在看画。”
方墨一阵无言，这是在报第一天见面的仇吗？还挺记仇的。
无奈笑笑，她走到沈翊身边，“那你看出什么了？”
“大概吧。”沈翊说道。
“听城队说，你在研究人性图谱，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方墨拿起其中一幅画，仔细端详。
“你不反对？”沈翊问了一嘴，其实他也没有很惊讶，毕竟方墨的专业跟这个有点联系。
只是，他想知道方墨为何要支持。
“为什么反对，事实证明人性图谱也是有用的不是吗？”，方墨理所当然的说道。
人性图谱肯定具有一定借鉴意义，沈翊的研究若是用在正道上确实对查案有帮助，方墨并没有理由反对。
沈翊这么问大概是因为杜城反对过吧。
其实城队带了反对，方墨能理解，他一来是觉得办案要讲究实凭实据，二来也是因为担心沈翊未来会太过偏执激进。
这样的担心不无道理。
方墨刚想说什么，画室的门被敲响，是路队，“沈翊，小墨，来不及看你的笔记了，我带着路上看，有点急事先走了啊！”
说着，路队拍了下方墨的肩膀，就急匆匆走了，都没等方墨说一句再见。
师父走了，方墨情绪有点低落，和沈翊打了声招呼，又去了法医室。
事后，局里针对这个案子特意开会总结。
...........
雨夜过后，
事发地，
受害者被打的面目全非，已经送往医院。
方墨他们还留在那勘察现场。
小巷子极其窄小，四周又无灯光，没有监控，夜里更是完全看不见，凶手随意蹲在里面都很难发现。
凶手是预谋在这蹲点，还是说随意杀人呢？
可凶手又用如此残暴的方式，他是想活活将人打死吗？
方墨绕着巷子左思右想，线索有限，方墨根本猜测不出凶手丝毫动机。
方墨又沿着这条小巷子再寻找一遍，依旧没有线索，昨夜雨太大，有脚印也都被冲刷了，更何况凶手还裹紧全身。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方墨摘下黢黑的手套，是沈翊的电话，“喂，方墨，根据被害人的描述，我只画出了凶手手套的标志是荣达工厂。”
“荣达工厂？”方墨不自觉跟念道。
“小墨！快跟我走！”不远处何溶月正跟她招手。
方墨匆匆解释一句就挂了电话。
二人赶到的地点，正是废弃的荣达化工厂，里面的地下室。
总共六具尸体！形态姿势各异，都被捆成木乃伊放在那儿。
方墨看着这幅画面，眉头一皱，感觉不简单，用手机将这幅画面拍下，随即加入勘察队伍。
有几具尸体放在这里的时间很久，久到已经快要压过化工厂氨气的味道。
但可怕的是，还有几具近期的尸体，这说明凶手仍然在作案。
六具尸体一一进行排查，最早的那具名叫冯晓雯，是京剧团的一名成员，从生前的照片都可以看出她是温柔坚定又优雅的美人。
只是这具尸体年份有点长，尸体都腐烂了，还不能进一步排查死因。
不过倒是有了怀疑的对象，还是死者的女儿提供的。
一个叫葛宇天的人，荣达化工厂退休的员工。
这就有点巧了，受害者郭媛被暴打的案子，凶手又带着荣达化工厂的手套，当然不排除他是随便拿了一双手套，但这种可能性不大。
方墨这么想着，跟城队一块去见了葛天宇。
结果这人一开始就露馅，城队直接问他和冯晓雯什么关系。
一般人突然被带进警局问话，肯定是要先问清楚是干嘛来的。
然而，城队将所有的事情问完，葛天宇才像是想到什么，问起冯晓雯的状况。
这种情况下，要么葛天宇和冯晓雯关系不一般，他在特意隐瞒，要么就是他知道冯晓雯的下落，再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和冯晓雯没有一丝特别关系。
然而最后一种情况基本可以排除，因为葛天宇在说起冯晓雯时，那个眼神骗不了人。
方墨坐在位置上看着他，直到沈翊进来，手里拿着一沓照片。
方墨原本想离开来着，看到他进来，又重新坐下，想听听沈翊找到了些什么。
那些照片都是葛宇天手机里提取出来的，方墨还没来得及看，此时看见，她顿时想到了什么。
化工厂地下室里，那些尸体姿势各异，乍一看便觉得是凶手故意摆放，只是她一直猜不透凶手是按照什么标准。
如今看着那张龙凤呈祥戏台的照片，以及冯晓雯其他舞台的照片，隐隐感觉两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孙尚香，霸王别姬，龙凤呈祥......可笑，真虞姬遇上了假霸王成就了霸王别姬，真凤凰遇上假龙王，又哪可能会实现龙凤呈祥呢？”说着，方墨意味不明的看向葛宇天。
“你闭嘴！”葛宇天突然一阵大吼，他恼羞成怒了。
“我为什么闭嘴？我只是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慨不行吗？”方墨无所谓的问道。
“你懂什么！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世俗之人的不理解和污蔑，我们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有什么资格评判！”
“可是这位先生，我只是在说龙凤呈祥这部戏啊？我并没有说你们哦？”方墨目光直视着葛宇天，直把他看得紧张咽口水。
方墨察觉到沈翊的目光，朝他点了下头，出去了。
剩下的还是交给沈翊吧，这些应该对他的人性图谱很有帮助，还是需要他自己去探索。
只是方墨还在犹豫，到底这起案件和龙凤呈祥有没有联系呢？
冯晓雯是京剧演员，她在得过奖的龙凤呈祥里就是孙尚香，若是葛宇天真的和冯晓雯是恋人关系，那他很有可能就是刘备。
方墨将几幅画面刻在脑海，闭上眼睛，一幕幕在眼前回映。
所以，冯晓雯是在地下室里活活饿死的？
她手上的骨折其实是想逃出去但掉下来摔伤的。
方墨睁开眼睛，就被眼前的面容吸引住了，是沈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还靠的这么近！
心脏跳的好快，方墨听着心跳声，脚下一蹬，椅子往后退了些许，远离了他，“沈，沈翊，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化工厂里那几具尸体，像是在搭建一个舞台，”
“龙凤呈祥？”二人异口同声。
“所以你也是这么想的？”沈翊有些惊讶又惊喜的问道。
“嗯。”方墨点点头，“不过，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冯晓雯在地下知道后会很伤心吧？”虽然是问句，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怎么会不伤心呢，若是知道心爱的人为了自己去杀害那么多无辜的人，她该有多痛苦啊。
更何况她像是小姑娘一样去热烈追逐的爱情，到头来却换来了对方的懦弱和退缩，以及自己的一生，她当时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一定很绝望。
“你怎么哭了？”一旁的沈翊有些担心的问道。
他的右手正好撑在她的椅子上，感觉到一阵凉意，低头一看才发现是方墨的眼泪。
方墨自己都没发现，伸手一擦果然流泪了，“没事，就是泪失禁。”
其实就是共情了，心理学的最高境地就是要学会将自己当成对方，将自己置身于对方的情景，方墨似乎天生就具有这种能力。
二人的猜想虽然合理，但那只能是猜想，无凭无据，局里面不可能一直局限葛宇天的自由活动，时间一到只能将人放走。
结果刚过一晚上，第二天就接到消息说郭媛不见了！
这下更是加深沈翊和方墨对葛宇天的怀疑，奈何其他人不太相信，齐齐去救郭媛了。
独留下沈翊和方墨，还有其他不执行外勤的人。
几分钟后，焦灼不安的沈翊最终还是从画室出来，“方墨，我想去找葛宇天。”
闻言，方墨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而是在想策略，其实她心底也是想去找葛宇天的，最好是能把人带回警局。
似乎看穿方墨内心所想，沈翊坚定的说道，“我想带他去地下室，我为他准备了惊喜。”
方墨抬眼看着他，知道他已下定决心，便不再阻拦。
“我带人在暗处陪你。”
“嗯。”
话音落下，两人给杜城发了消息，而后打车去找葛宇天，方墨没进去，只有沈翊一人进去了。
方墨还记得，来之前沈翊的眼神，执拗坚定，带着一丝疯狂和偏执，虽然不知道他心里还藏着什么秘密，但跟这次的案件肯定有关，才会激发出来。
或许这会成为治愈他的契机。
还好葛宇天在一楼，有个大窗户，方墨可以偷偷在外观察情况，确保沈翊安全。
只是她没想到，沈翊会这么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