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太气得扭头就冲了出去。
谢爹和谢大伯等人沉默了半天,最后也叹气出去了。
谢大花迟疑了一会儿,悄悄把贴身藏着的一个荷包塞到谢锦珠手里:“这是老太太前天给我的,你拿着。”
谢锦珠错愕道:“大姐?”
“拿着。”
谢大花露出个笑:“这银子太多了,本来就不是我该拿的。”
“你只要不拿去惹祸,想怎么用都随你。”
谢锦珠还没来得及把荷包推回去,谢二妮也凑热闹似的塞了个东西过来,甚至还捂住了谢锦珠的嘴。
“傻东西别出声!”
谢二妮冒火道:“这是老太太藏着给的,让外头那个软蛋男人知道就麻烦了!”
二姐夫跟着回来就是为了打秋风。
要是让他知道到手的银子又给了谢锦珠,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事儿呢。
谢五妮和谢小七她们一人也就有几十两,全都一股脑地掏出来往谢锦珠的手里塞。
“拿去!”
谢五妮暴躁道:“你一天可真够烦人的!”
她原本准备留着给自己当嫁妆的银子,这下全都没了!
谢锦珠没想到自己一句不够会惹来姐妹集资,哭笑不得地说:“我缺的不是你们这点儿。”
“可是我们只有这些啊。”
谢小七板着脸说:“再多只能去抢了。”
“你不是知道老太太的钱箱子在哪儿吗?我们帮你盯梢,半夜去偷?”
谢锦珠:“……”
谢小六举起手:“老太太上次就换地方藏了,锦珠你还知道吗?”
谢锦珠:“…………”
谢锦珠缓缓呼气:“我上次就挨打了,你们是一个都没看到吗?!”
还偷?
谢老太打起人来,是真的很疼的好吗?!
原本忧心忡忡的人听到这话都绷不住乐了。
谢锦珠爬起来,把颜色各异的荷包还给荷包的主人,摁住谢大花的手失笑道:“大姐,你们的钱我不能要。”
“我是缺钱。”
谢锦珠傲然挑眉:“但我不缺赚钱的法子。”
谢二妮皱眉道:“你病还没好利索呢,又要干啥去?”
谢锦珠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向后摆手:“去干正事儿!”
首先当然是先想法子把悬崖上的那棵崖柏给收了。
得知谢锦珠还要下崖,村长都愁得拧巴了脸:“你这丫头怎么记吃不记打呢?”
死里逃生活过来,才几天就把教训忘了?
谢锦珠一句废话不说,直接竖起一根手指头:“一两银子。”
村长茫然眨眼:“啊?”
“帮我收崖柏出力的人,按人头算,一人一两的工钱。”
谢锦珠郑重其事:“活儿干完就当场结算,绝不拖欠。”
村长还处在震惊中没接上话,村长的儿子长贵就激动地往前跑:“我去!”
“要咋干你只管说,保证给你干好!”
“我也去!”
村长的儿媳妇搓着围裙跑出来,两眼绽出的都是对一两的渴望:“锦珠妹子你别看我是个女的,嫂子手劲儿也可大了,多重的活儿都能干!”
村长一时语塞,哭笑不得地挥手:“你去什么去?”
“赶紧给我回去!”
村长把添乱的人撵走,当场就带着重金请人的任务,出去张罗人了。
被选中的都是壮汉,二十来个人顶着一身的腱子肉聚在崖口。
谢锦珠一马当先在最前头:“你们三个下去后按我说的做,上边的听着动静再动,知道了吗?”
谢爹自己的腰上拴着绳子,看到身形单薄,几乎比不得别人一半厚的谢锦珠,心疼道:“你就别下去了。”
“不行。”
谢锦珠摇头说:“崖上的杂树枯藤不少,你们谁都不认识崖柏,认错了又多一趟麻烦。”
她带头下去把崖柏固定好,留下根系把可用的部分砍了吊上来,动作快的话今天就能搞定。
谢锦珠说完手握麻绳双脚蹬崖壁,对着其余人打了个手势:“下!”
在上方的人紧张地绷住了呼吸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抹不开的云雾后,传出谢锦珠沉稳的声音:“放绳!”
“准备砍!”
斧子和树干碰撞的闷响不断向上冒,谢老太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了人群里,狠狠一咬牙后挎着自己的小篮子走了。
谢锦珠不说清楚银子是用来干啥的,她就是心疼死,也不给钱!
坚决不给!
不光是她不能给,谢大伯和谢二伯那边也必须敲警钟:谁都不许给谢锦珠拿钱!
谢老太阴沉着脸回到家里,一天喂了八次鸡,差点把鸡崽子撑死才等到门外起了动静。
“堆在院子里就行。”
谢锦珠推开门指出来一块空地:“都放在这儿。”
生长百年的崖柏被分切成了方便扛的大小,飘着一股奇异的香味被陆续搬进谢家的小院。
大伯娘跑着去把谢锦珠背上的背篼接下来。
王氏看到谢锦珠肩上被磨破的衣裳,忍不住皱眉:“这种力气活哪儿是你能干的?”
“你回家叫人啊。”
扛着木头的人还在陆续往里进,谢锦珠赶紧把王氏和大伯娘都拉到边上,糊弄十足地应付了一句没问题。
她抬手胡乱擦了一把额角的汗,就对着正在靠着木块喘气的人说:“明天我要进松林。”
原本累得够呛的人歘地抬头,眼里迸出精光:“还给工钱?”
谢锦珠扶着等腰高的木块笑了:“给。”
“但明天的活儿不需要什么力气,所以工钱是一日五十文,也是当场结算。”
今天把崖柏拉上来以后,谢锦珠就直接给干活的人发了说好的工钱。
好话再动听也比不上银子更动人。
原本喘气不顺的人听到银子立马就乐了:“五十文也成啊,干!”
谢锦珠满意道:“对了,明天可以把长贵嫂子带上了。”
长贵听到这话惊喜道:“我媳妇儿来了也算工钱?”
“算啊。”
“凭什么不算?”
谢锦珠鼓起腮帮子呼出一口气,认真道:“我需要帮忙的人很多,来一个就算一个的工钱。”
“只要帮我把事情办好,我不会亏待大家的。”
有细心的特意跟谢锦珠问清楚了细节,得知进了松林就跟捡松子似的不费劲,当即就跟谢锦珠定好了明天碰头的时辰,满脸是笑地赶着回家去报喜。
秋收过了就是猫冬。
村民在家闲着只出不进,谁都不愿意放过赚钱的机会。
而且谢锦珠给的工钱还格外丰厚,这可比去县城扛货来钱快多了!
赚了钱的人喜气洋洋地走了,谢锦珠检查了一遍运回来的木块,拍拍手说:“爹,明天你和二伯就不用跟我去松林了。”
新屋那边一直在建,全程都需要人盯着。
王氏和大伯娘她们要在家里给帮忙的人做饭,也挪不开眼。
去松林没什么危险,就不需要人陪着了。
谢二伯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末了只是叹了口气:“也行,你有事儿再说话。”
谢锦珠也累得不轻,却没顾得上休息,反而是就着那点稀薄的月光,提笔给白老板写了一封信。
她需要大量的鹿角。
白老板办事稳妥,应该能帮她置办好。
谢锦珠把信交给谢大伯,叮嘱他明天记得帮自己转交给赶车的车夫代送,自己站在灶台边上胡乱扒了一碗饭,就揉着酸疼的肩膀进屋休息。
大伯娘和二伯娘瞥见谢老太黢黑的脸不敢出声,急忙把只顾着心疼的王氏拉走了。
谢老太缝着谢锦珠被磨破的衣裳,气得狠狠磨牙:“小兔崽子!”
“老娘是不可能跟你服软的!”
“绝不可能!”